第(1/3)页 攻打江陵的进程是如此顺利而迅疾。宇文护和杨忠先占据了江津,以防萧绎兵败逃跑。两天后于谨率军到了江陵城下,列营为守。又过了两天开始攻城,当天便攻克了。 萧绎无奈写了降书,携太子等人到于谨军营投降。没几天就被侄子萧察用土袋压胸给闷死了。 接着便是浩浩荡荡的迁徙。宇文泰对萧绎怀恨在心,下令将江陵百官和所有的百姓都迁往长安为奴。 听说得以幸免的只有两百余家。 随后宇文泰立萧察为梁主,令他居于江陵,为魏附庸。 想来也讽刺。听说萧绎自幼聪慧过人,长大之后好文学,通工画,又精通佛典,下笔成章。他不好声色,颇有高名。本是和故去的昭明太子一样著书编纂便能名垂史册,却偏偏迷了心窍,也想要一尝九五至尊俯瞰天下的滋味。 才华横溢却胸无韬略的书生如何治理江山?何况生逢乱世。 倒是写得一手好诗。 “花中烛,焰焰动帘风。不见来人影,回光持向空。” 心中一动。不见来人影,回光持向空。 天黑了,他就回来了。眼下青,面有倦容。到底是有了年纪,稍一熬夜,就脸色灰白难看。 连脚步亦是疲惫的。走到床边坐下,问:“今儿还觉得疼吗?” 我摇摇头,轻声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去见一见我父亲?” 他伸手抚一抚我额上的头:“我会安排的。” 我黯然垂目。 他见了,说:“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住在那地方。” “我在那里很好。玉珑也喜欢那里。”我把头侧向一边,眼角陡然湿湿的。岁月侵蚀,光阴冉退,只剩满目黑白,对这残酷多舛的命运连乞求都失去勇气了。 不敢去看他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的脸,只听见他在耳边轻诉:“我已经老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已没有精力再同你怄气。回我身边来吧。已经失去了你的那么多年华,连一天都不想再浪费了。到末了连悔恨都来不及,有什么意思?我今日走到这一步,最开始时,无非是为了找到你。——我哪有什么野心。” 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手上,微微颤动着,那么胆怯,苍老而无力,在历经风霜之后对待命运是那样的无可奈何,锐气全无。 他是纵横天下,叱咤半生的男子啊。 我看向他,潸然泪下。 仰头喝尽了半生的爱恨。都抹净了,还可从头开始吗? 冬夜的明月挂在窗外。庭院里积雪未融,照得一片莹华。 他捧着我的脸,轻声说:“在这乱世里,我们能倚赖的还有谁?已活过大半辈子,竟然如此糊涂。明音,不光是你倚靠着我,我也需要倚靠着你的。” 我含着泪惨然一笑:“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资格。” 他突然伸手将我紧紧抱入怀中:“你如今怎么在我面前如此小心翼翼?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