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郑元语离开侧厅时魂不守舍。 老夫人则是被抬出去的。 她出身不低,锦衣玉食的养了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今日满心焦灼的追到王府,连个座位都没捞着,先是站着听审,后又跪地认罪,老胳膊老腿早就快散架了。在老太妃盛怒翻脸时,已然几乎晕厥,待谢珽宣了判决,更是如遭雷劈。 满腔盘算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做过最坏的准备,就是祖孙俩一起关在内狱,吃上几年的苦头,另寻东山再起的机会。哪料谢珽竟要取性命? 天崩地裂,她拉着孙女嚎啕大哭。 可惜没哭两声就气力不支,晕倒在了地上。 徐曜命人抬走,又请郑元语离开,连跟孙女的道别之语都没让说上两句。 片刻后,厅里只剩下郑吟秋。 她仍跪在地上,呆愣愣的。 流放、绞刑,这些字眼对于出身高门的贵女而言,委实太过遥远,却在转瞬之间,猝不及防的砸到了她的头上。她甚至无从想象那会是怎样的路途和下场,只知道从此后莫说前路荣华,她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这趟来王府刺探态度,竟是来送死的! 如同跌入深渊,连惊慌都被冻住。 她看着侍卫推门进来,在她腕间上了镣铐,徐曜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吩咐如何羁押施刑。 如今这时局,若真从魏州城流放到两千里之外,早就不在河东地界了。路程倒不必强凑,总归让她徒步流放,吃够了苦头,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施刑,就地埋了即可。 谢珽的用意其实很明显。 既然要取性命,不妨取得更狠些。让郑吟秋葬身离家千里的荒郊野外,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也令郑家和蠢蠢欲动的人引以为戒,清楚王府是什么地方,记住王妃在他心里的分量,再不敢生非分之想。 至于旁的,徐曜挑选的都是亲事府的得力之人,花十天半个月办这趟差事,可保无虞。 分派妥当之后,当即命人动身。 …… 流放之事利落而迅速,照月堂里,这会儿却兵荒马乱。 因老太妃被气得实在不轻。 在侧厅昏过去后,武氏匆忙召了郎中,折腾了半天才让老人家悠悠醒转。不过郑家的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哪怕气晕了醒来,想到视若心肝的外孙女被郑吟秋如此玩弄,而她竟蒙在鼓里,非但给了郑吟秋作恶之机,还满心信任,将对外孙女的疼爱皆挪到郑吟秋身上,她胸口就能闷得喘不上气。 嬷嬷原想劝说,但这种事越劝越气。 老太妃这辈子尊荣优渥,不提防栽进这么大个坑里,自己就先闷出了满身火气。于是晕了醒,醒了堵,堵完又晕,如是两三回,让素来镇定的郎中都有点慌了。二房婆媳和谢奕母子闻讯赶来,瞧她白着张脸躺在榻上,也吓得不轻。 这般情势,阿嫣显然难以脱身。 怕老人家当真出岔子,一众儿媳、孙媳们,连同谢珽、谢淑都守在照月堂里,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好在傍晚时分,老太妃悠悠醒了。 晕了几回后,她也不敢再跟自己为难,竭力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只在嬷嬷的服侍下喝药歇息。 只是身子骤然虚弱,迥异于往常。 两位郎中守在榻边寸步不离,让她多睡会儿养精神。武氏瞧着没了凶险,暗自松了口气,让谢珽自管去忙,不必在这里耽搁。 谢珽惦记着的却是阿嫣。 查出那些居心歹毒而藏之极深的药丸时,她其实也受了极大的惊吓。夜里哪怕有谢珽陪在旁边,却还是被噩梦惊醒了两回,整夜都没歇息好。今日又跟着劳神,别说好生歇息,连饭都没怎么用。 这会儿众人围坐,她的气色也不太好。 谢珽站在廊下,朝她招了招手。 阿嫣起身走过来,高髻珠钗,黛眉秀目,裙衫盈盈摇动之间,脚步都有点虚浮,却仍竭力掩住眼底的疲惫。到了他跟前,目露忧色,低声道:“祖母病成这样,今晚的中秋赏月自然办不成了。夫君这两日操心后宅,想必积压了许多公务,先去忙吧。” “你呢?” 谢珽的指腹摩挲过她柔软脸颊,觉得自打曾媚筠诊出她被投毒的事情后,她这张脸都似瘦了一圈。 阿嫣勾出笑意,“我得在这儿陪着。” “祖母既已醒转,想必不会再有岔子。这里有母亲照应,你先回去歇会儿。”谢珽躬身,鼻息落在她脸上,“瞧这眼睛,都快熬出青眼圈儿了。再熬上半晚,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有、有吗?”阿嫣有点慌。 谢珽压住唇角,“确实。不信你问玉露。” 旁边玉露嘴巴张了张,却没敢逆谢珽的意思,只睁眼说瞎话道:“颜色是深了些。” 这般说辞,难免令阿嫣沮丧。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