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老太妃没等到儿媳给台阶,见着他,竟自松了口气,道:“今日怎么有空来了?快坐。” “长史府中难得清闲,过来瞧瞧祖母。” 谢珽拱手问候,见坐在阿嫣旁边的谢淑已让出位子,便在她身旁落座。男人身上是处置公事时的服饰,青衣纁裳,蹀躞俨然,春光里端贵俊爽。坐稳后,两道目光不自觉瞥向了阿嫣。 阿嫣勾出温柔得体的笑,接过仆妇端来的茶放到他跟前,一副夫妻融洽,心有灵犀的模样。 谢珽目露赞许,将她咬了一半,暂且搁在小碟里的糕点拿过来吃了,随口道:“这是在商量事情?” “商量劝桑礼的事。”老太妃赶在武氏之前,将方才的意思重说了一遍。 谢珽眸色微动。 他今日过来其实就是为此。 昨夜阿嫣小心翼翼的坦白心事,他才明白小姑娘在府里受的种种委屈。那些委屈半数来自他的冷硬,半数则来自祖母的偏见和有些人因她皇家替嫁而生的揣测。 唯有扫除这些成见,方可断了委屈之源。 而劝桑之礼便是不错的契机。 原打算趁问安提起,却未料这头已然争论起来了。谢珽搁下茶杯,望向老太妃,“萧规曹随而已,没什么可教的。” “你是想让楚氏去?这怎么行!” “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我的枕边人,怎么不行?”谢珽反诘。 此言一出,众人皆暗自讶然。 毕竟阿嫣嫁入王府后,谢珽虽不时去留宿,却甚少在人前流露恩爱之态。这会儿一个枕边人说出来,加上方才拿了阿嫣吃剩的糕点,着实与平素迥异。而他素来行事决断,既然说出了这句话,显然早有此意。 老太妃一时哑然。 原本争执不下的事情,在谢珽表态后顿成母子同心之势。她心中不豫,伸手揉了揉鬓角,道:“我还是觉得不够妥帖。罢了,总归还有数日,我再好生想想。难得珽儿有空,我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先回吧。” 这便是要散的意思。 高氏瞥向武氏,见那位竟颇听话的起身,便也笑着起身辞行,欲与儿媳和谢淑出门。 阿嫣自然也要走的。 才刚起身行礼,指尖便被谢珽牵住了。 她只好稍稍驻足,道:“夫君晚上来用饭吗?今早有新鲜的羊肉送进来,我已吩咐小厨房好生准备了。” “那我过去尝尝。” 谢珽勾了勾唇,声音颇为温柔。 不止老太妃,就连武氏听了都觉得意外,诧然瞧过来。见了谢珽牵着娇妻指尖恋恋不舍的模样,顿觉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必定是夫妻好事已成,床帏承欢后愈发缱绻了。 挺好的。 武氏笑容愈深,瞧着满目春光,心绪大好。 …… 敞厅里,老太妃可就没那么好的兴致了。 她对阿嫣的偏见根深蒂固。 不论是皇室突兀赐婚,将她的算盘尽数拨乱,令郑吟秋不得不委屈退步谋取孺人的出路,还是秦念月在阿嫣入府后屡屡犯错,以至两度受惩。在老太妃心中,这些事都跟荒唐的赐婚、替嫁有关。 更何况,年节里又出了刺杀的事。 虽说兄弟阋墙是恶仆挑唆,积怨甚久使然,但目睹谢瑁吞毒而亡后,这事就成了老太妃的一块心病。有时候深夜想起来琢磨始末,她甚至觉得,若非谢珽突然起意,一反常态地陪阿嫣去赏灯,又独自乘船回府,那些刺客未必有机可趁。 若谢珽避过那夜,在刺客出手之前就察觉异常,将其揪出,刺杀的罪名就不会坐实。 届时,背后的谢瑁仍会被翻出。 不同的是,图谋行凶和行凶失手的罪名天差地别,谢瑁不至于落得太重的罪名,更不会因后路尽断,在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服毒自尽。到时候,误会皆可澄清,哪怕谢瑁未必立时相信,也可慢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自然,祖孙四代也能好好的共享天伦。 若不是那夜谢珽赏灯,一切未必没有挽回的机会。 但木已成舟了。 老太妃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之极。 此刻单独留下谢珽,她说的也是这些。 跟强塞的孙媳不睦已久,她也没掩藏这些心思,徐徐说完后,叹了口气道:“我先前就说过,成婚前祭告了天地神明,也祭告过列祖列宗,忽然闹出替嫁这样的事,实在不是祥瑞之兆。如今你瞧,先是念月,后是你大哥,这家里都成什么样子了!” “那楚氏或许是清白的,但这几年府里安稳无事,她来后起了这么些风波,绝非兴家之兆。” “珽儿,你切不可色迷心窍。” 老太妃两鬓花白,脸上尽是遗憾与痛惜。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