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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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慧妍一愣,继而笑得更厉害,阴影下,眸光更黯淡,声音更冷峭。

    “是啊,你厌恶我还来不及……”

    “谁会担心我啊?”

    “……”

    容央心口一紧,突然间恨起刚刚的自作聪明来,其实那一瞬间,她是想点头承认担心她的,但她自以为反其道而行之效果会更好,她自以为赵慧妍不屑于那一句担心,那一份关怀……

    “我……”

    “你厌恶就对了。”

    赵慧妍突然出声,截断容央的话,眼凝着被涟漪卷灭的金辉,道:“我也依然是恨你的。”

    容央哑然。

    暮风徐徐吹入榭中,有零星的枯叶从檐上飘落。

    容央道:“没关系。

    如果恨能让你痛快,那你就恨吧。”

    一炷香前,府邸西南角的一间阁楼里,气氛冷凝,酒气熏天。

    褚怿举步跨入屋内,撩开帘幔,走入酒气呛鼻的内室。

    暮光从栈窗斜洒而入,铺在一地凌乱的杯盘上,一条长案后,贺平远正举杯酣饮。

    领褚怿进来的小丫鬟神色窘迫,伺候他入座后,急匆匆端来新的酒壶杯盏,便欲倒酒,被褚怿挥手屏退。

    “咯吱”一声闷响,屋外光线被截,昏沉沉的内室中,褚怿提壶斟酒,淡然就饮。

    贺平远喝闷酒的动作慢慢停下,眯起双眼,扬着酡红的脸直勾勾往前看。

    褚怿一杯喝罢,道:“多久没回蓟州了?”

    贺平远扯唇冷笑,道:“你以为你是大理寺卿,问什么,老子便要答吗?”

    褚怿不以为意,又喝第二杯酒,喝完道:“蓟州布防图是什么时候丢的?”

    贺平远眸光冷下,愠恼而懵懂。

    褚怿不知他是装是傻,单刀直入:“玉田驻军三万,其中重甲步卒六千,精骑三千;三河易守难攻,往渔阳方向二百里内,梯次分布三条防线,一线布防一万八千骑兵,由你六堂叔贺靖统管,二线兵力是周都尉和杨都尉麾下的两支厢军,三线……”

    “你他娘的在讲什么?”

    贺平远脸上酒气荡然无存,瞪直眼睛盯着褚怿。

    褚怿冷眼瞄过去:“你说我在讲什么?”

    暮风撩动室内垂幔,纷纷如雪,褚怿盯着贺平远那张渐渐发白的脸,心念起伏。

    贺平远绷直嘴唇,阴森地道:“别以为养些鸡鸣狗盗之徒,就能掌控一切,让你那些狗奴才离我贺家军远一点。”

    褚怿反复审度贺平远反应,静了静,道:“褚家人没有去过蓟州。”

    贺平远冷笑,讽刺而锋利。

    褚怿心头反而一沉。

    这一笑,不似伪装。

    “贺家军……”

    “贺家军怎样跟你有关系吗?

    !”

    贺平远突然一声暴喝,梗着脖子,目露凶光。

    褚怿眉峰一点点压低,眼冷下来。

    贺平远阴声:“我贺家军比不过你褚家军,我贺平远也比不过你褚悦卿。

    不要再盯着我了,我认输了,行了吗?”

    褚怿冷脸不言。

    贺平远丧着脸,怔怔讲完以后,蓦然失笑,撑着酒案笑如哭丧,笑如痴狂:“什么摅忠报国,披肝沥胆;什么忠臣侍君,有死无贰……笑话,笑话!”

    褚怿知道他愤愤难平的是什么,开口:“‘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武臣安*邦,本就是分内之责。”

    “为君死?

    ……”

    贺平远低头重复,撑着酒案站起来,摇摇晃晃,戳着自己的胸膛冷笑:“我贺家人没为他死吗?

    我爹没死在战场上吗?”

    贺平远眼睛一点点红起来:“可他给了我们什么?”

    ——“他给了我贺平远什么啊?

    !”

    一条长案突然被踢翻,酒壶杯盏哐当当砸碎在地,贺平远目眦尽裂:“同样是得胜回朝,凭什么你一战功成,我就只配当四品武将?

    同样是尚主,凭什么你娶他的心肝宝贝!娶大鄞最美的赵容央!老子就要娶一个给大辽皇帝玩弄过的残花败柳啊?

    !”

    话声甫毕,一阵严风卷入室内,重重帘幔飒飒翻飞,赵慧妍和容央定在门口,瞪直着眼,俱像被冷箭穿过。

    室中二人一静,贺平远僵站着,眼盯着帘外之人,目中慢慢浮起暴戾之色。

    门前,赵慧妍人如冰封,一动不动。

    太安静了,这屋里静得像数九寒天,以至于那句“被大辽皇帝玩弄过的残花败柳”简直如惊雷入谷,一声声地在脑中回荡不休。

    容央深吸一气,袖着手举步入内,及至贺平远跟前,扬起脸。

    贺平远不及反应,被一巴掌掴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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