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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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怿突然想起来容央今日穿的衣裳上就绣着这样的一簇腊梅花,红得挤挤挨挨的,就点缀在她雪白的袖口上。
她以前的衣裙上从来不绣梅花。
哦,她今日穿的大概是件新衣裳。
新衣裳啊……
心又像给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怪,那根刺明明都拔了,褚怿蹙紧眉撤开目光,迈开腿跨入苑内。
小丫鬟捧在手里的香囊被撞落,惊叫一声,捡起来匆匆去追。
褚怿置若罔闻,及至主屋,“嘭”一声摔上屋门。
百顺闻声而来,盯着那扇颤颤巍巍的门,扭头看那一脸骇然的丫鬟。
丫鬟犹自捧着香囊,不知所措。
百顺长叹一声,上前把丫鬟撵走,拾掇好心情后,小心翼翼走入屋中。
今天的日头是真好,这个点,屋里边最是敞亮暖和。
百顺却有一种错觉,越是临近内室,越感觉那暖融融的阳光后有一大片阴霾激涌。
床前的帐幔是收起来的,褚怿穿着鞋斜躺在床上,从上至下,都透着一股戾气,一股丧气。
百顺到底是打小就伺候在跟前的,联系昨日一事,很快就猜出多半是跟帝姬相关,心念电转着,低低出声:“郎君……”
褚怿:“滚。”
“……”百顺默默叫委屈,又把脚往前边小挪一步,声音凑近一点,“刚刚四爷派人来传了话,行军的时辰定了,就是明日辰时。”
床中人似静了一静,但一静之后,那冷森森的气压愈厚了。
百顺仿佛听到耳畔雷电交加,一场暴雨侵袭在即。
“郎君是跟帝姬闹别扭了吗?”
沉吟后,百顺壮着胆相问,脸色由惧转忧。
褚怿眼合着,在听及“闹别扭”一词后,睫羽明显一动。
车中那一幕又在脑海里铺展开来,他的口不择言,她的一声令下……褚怿的心蓦然像给人百般揉搓着。
这种程度的不欢而散,算只是“闹别扭”么?
大婚至今,不是没有过矛盾,但以往无论哪一次,错在谁,基本都是当场就哄了,好了,过去了。
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莫名的压抑,莫名的狂躁,莫名的开场和收场。
一切都莫名又荒唐。
褚怿睁开眼盯着重重叠叠的帐顶,回想起自己最后对容央说的那句话——
不如,好聚好散。
默念一次,心揪一次,竟越想,越不知道当时意图了。
是想警告她离奚长生远点,还是真的断定了她的不忠,拿这话来当做了断?
褚怿的呼吸重下去,思绪沉下去。
不,不可能是当真要跟她了断的……
就是气,气她私底下把他一瞒再瞒,气她不肯正面回答,气她在这种时候去见他,穿新衣,前后走,还被他撞上……
褚怿把乱麻一样的思绪调整着,归拢着,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容央在车中的表情。
她是难过的,眼中是有泪的,她喊“停车”的时候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她喝令他“下车”时,小手都绞在袖口上瑟瑟抖动。
她应该不是真的对奚长生有情,她应该是被他气到了,或者吓到了。
她应该不是真心要把他撵走,她的喝令,应该不是对他那句“好聚好散”的回答……
褚怿把手搭在眉骨上,想完后,喊来百顺。
百顺终于盼得回应,激动得差点一脑袋栽上去。
褚怿声音有点疲惫,但较之刚刚,多少是有温度了。
“南山堂,奚长生。”
褚怿扔来一串名号。
百顺挠头:“啊?”
褚怿:“叫他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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