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直到那天遇见了他-《那片蔚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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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是阮坤从未露过面的幼子,此人一年之内就收拾了所有趁阮坤死了外逃的阮家势力,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行事手段,比起阮坤那只老狐狸毫不逊色。
这次对你的追杀令,就是他亲自下的。”
终于,秦陆焯冷笑道:“人是我亲手抓的,想找我报仇,我等着。”
方国辉气得要骂人,却又压着火气,苦口婆心道:“那帮人都是亡命之徒,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况且你就算不想着你自己,也该想想别人吧。
肖寒跟我说,上次别墅杀人那案子,是你和一个心理医生一起破的,那姑娘是不是跟你关系不一般?”
秦陆焯猛地握住怀中的花束,他低头看了一眼,这束花是他特意为她选的。
方国辉继续说:“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让你平时小心点儿。
不过只要你好好地待在国内,肯定不会出事,你可千万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情。”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但秦陆焯懂了,他说:“方局,我们的兄弟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话,听得方国辉心头一痛。
三年前那个案子,三名警察英勇牺牲,可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些烈士的骸骨至今还不知道埋在哪片绿水青山之中,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家。
这几年秦陆焯在做什么,方国辉也有所察觉。
但是他一直默认,并未阻止。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对手再次归来,他们马虎不得。
秦陆焯挂了电话,想起方局最后说的话。
他让他忘记过去的事情,去找个女朋友,做寻常人该做的事情,至于犯罪分子,就留给他们这些警察去抓。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束,他没告诉方局,在他电话打来之前,他正准备跟一姑娘表白。
蔚蓝比秦陆焯晚到了几分钟,她盛装而来,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坐下后,对面的男人冲着她看了好几眼,她眨眨眼睛:“惊艳了?”
秦陆焯低笑,果然还是这性子,他板着脸,抬抬下巴:“点菜吧。”
蔚蓝抿嘴不语,反正她不着急。
这家餐厅的环境确实不错,幽静素雅,灯光不算明亮,情调渲染得十足。
因为是西餐,蔚蓝特地点了红酒。
两人边吃边等着上菜,倒也不算无聊。
蔚蓝偶尔说话,秦陆焯低声回答。
直到蔚蓝举起酒杯,正要感谢他今晚的邀请,突然,周围的灯光一瞬间全部熄灭,四处响起低声惊呼。
就在有人刚喊了“服务员”时,头顶的灯突然再度亮起。
店内所有人都抬起头,周围一片漆黑,屋顶此刻变成了星河,星辰还在缓缓流动,如此神奇又曼妙的一刻,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幕。
当星河黯淡,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又有惋惜的声音响起。
倒是隔壁桌的人将服务员喊了过来,问道:“这个灯能不能再亮一次?
我女朋友很喜欢。”
服务员轻笑道:“先生,今晚的星河灯是一位男士特地为了表白预约的,如果你想再点,需要预约下次,我们这儿都有价格。”
客人自然地问了价格,待服务员报了个数字后,那对情侣脸色微僵。
蔚蓝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圈,低声说:“没看见有人表白啊,花了这么多钱却又不表白,这人真够有意思的。”
秦陆焯朝她望了一眼,低笑:“你喜欢吗?”
蔚蓝点头:“喜欢啊。”
虽然不是专门为她点的,可是她也欣赏到了美景,自然喜欢。
秦陆焯再次笑了起来。
嗯,喜欢就好。
这顿饭就这么过去,回到家中,秦陆焯掏了钥匙将门打开,刚换了拖鞋往里面走,就听到猫的叫声,是秦小酒听到动静出来迎他们了。
秦陆焯正要走过去摸这小猫崽子的脑袋,却被身后的人拉住。
待他缓缓转头,就见蔚蓝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像是藏着星辰,比今晚餐厅屋顶上亮起的星河还要漂亮。
半晌,蔚蓝认真地问:“秦陆焯,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盛装而来,只为等待他的承诺。
她安静地望着他,淡然又笃定。
他和她之间,从开始到现在,或许都是她在主动,她撩拨他,不动声色地引诱他。
可是蔚蓝相信,他并非无动于衷。
昨晚,她看见了他眼中的欲望——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渴望。
秦陆焯被她问住了。
他望向面前的姑娘,她勇敢大气,拥有足够包容的强大内心,这正是她的个性,是他喜欢的她。
半晌,他冷淡地说:“早点儿休息。”
蔚蓝怔住,又笑了起来,再问了一遍:“你确定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秦陆焯蹙眉,终于再次开口,肯定地说:“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儿休息。”
头顶的灯光照着两人,他微蹙着眉心,唇微抿,眼神坚定而决绝。
两人对峙着,像是谁也不让着谁。
蔚蓝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面前这个男人还在花店里,对着一个陌生人描绘着他心底的那个姑娘。
他说着她时,眉眼都带着笑,连店员都对这个即将被表白的姑娘充满羡慕。
“你知道我想要听到的并不是这个回答。”
蔚蓝盯着他,眼神灼灼。
她不是个情感热烈的人,没那么强烈的爱,也没那么强烈的恨,跟别人交往,也都如例行公事。
她以为她这一生也会像例行公事那样度过,直到她那天遇见了他。
喜欢上一个人有多容易?
或许是他深夜披着满身倦意到警局来接她,又或者是他站在深夜街头,弯腰跟衣着褴褛的老人低声说话,让她感动。
这个男人硬到她以为他真是一块石头,可又那样柔软,柔软到他心底装了那么多东西,却一如过往。
蔚蓝望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陆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脚边的秦小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喵喵”地叫唤。
他弯腰将它抱在怀中,低头问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
“喵。”
秦陆焯摸了摸怀中的小家伙,自嘲地笑了一声。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
凌晨四点,秦陆焯猛地睁开眼睛,一身冷汗,周围一片漆黑。
没一会儿,他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方才梦中的场景像是倒带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见到了老姚,那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孩子刚七岁,正是读小学的年纪,每回他来警局,说得最多的就是“以后我也要跟爸爸和秦叔叔一样当警察抓坏蛋”;他还梦见了刘裕,二十三岁,刚毕业进入刑警队,如果他没牺牲,现在就跟沈放一个年纪;还有老任,三十二岁,他牺牲的时候,女儿只有一岁,刚会叫“爸爸”,行动的前一晚,他还把录在手机里孩子叫爸爸的视频放给他们看。
那时候,秦陆焯是那样自信,他相信他把人带去,就能把人安全地带回来。
可是这世上,明天和意外,没人能保证哪个会先来。
他被现实狠狠地教训了。
方局的那一通电话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以为他远离警队,就能忘记过去,可现在才发现,只要他还活着,即便他不去循迹罪恶,那些人也始终不愿放过他。
他曾经宣誓他将维护正义和法纪,忠于祖国,忠于警队,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他从未后悔过穿上那身警服。
即便如今那些人追着他不放,他亦不后悔。
可他能将蔚蓝扯进这其中吗?
他不能!
黑暗中,秦陆焯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待他早上开门出来的时候,客厅里一片安静,他朝蔚蓝的卧室望了一眼,还没起床?
直到他看到秦小酒猫盆里刚放进去的猫粮,他又心存疑惑:她已经走了?
秦陆焯原本准备迈向玄关,却在下一刻回身。
他推开蔚蓝的房门,干净整洁的房间空空荡荡,像她来之前那样。
蔚蓝走了。
他握着门把手,再次自嘲地笑了一声,是啊,她有不走的理由吗?
他可以为了他的理想和正义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却不能把蔚蓝拖进来,他太了解那帮人,一帮亡命之徒,被抓住也不过是死,所以从来不惧怕和警察对抗。
他自己什么都不怕,却怕连累到她。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窗帘被拉开,一室天光,只剩下他自己。
这样也好。
此刻,蔚蓝安静地开着车,北京早上的路况不算好,她跟着望不到头的车流慢慢往前行。
待车子停下,她下车,看着紧锁着的大门,餐厅的员工还没上班。
于是蔚蓝立即重回车上,也不知等了多久,餐厅里有了动静。
她再次下车,推门进去。
服务员见有人推门,吃惊地看了过来:“小姐,是来吃饭?”
蔚蓝摇头:“你们经理在吗?
我想点你们这里的星河灯。”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赶紧说:“稍等,我们经理在开会呢。”
没一会儿,餐厅经理赶了过来,问:“小姐,你想点灯?”
蔚蓝点点头,看向经理,问道:“昨晚我朋友的男朋友就在这里给她准备了惊喜。”
经理恍然,笑道:“您是秦先生介绍的朋友?”
秦先生……蔚蓝嘴角微勾,她就知道。
这个嘴硬的男人。
经理又惋惜地说:“我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已经预约满了。”
据经理透露,秦陆焯是付给了对方双倍价格,对方才让给他的。
蔚蓝抬头,此刻餐厅的屋顶并不特别,昨晚的星光却在她眼前闪过。
沈放正在门口跟何蓉闲扯,他低声问:“老大今天是不是心情挺不好的?”
早上开会的时候秦陆焯脸色明显不好看,气压低,以至于有人一早就触了霉头。
何蓉轻轻摇头,低声说:“秦总一个早上都没出办公室,我送文件进去都不敢抬头看他。”
连何蓉都这样说,沈放“啧啧”了两声。
谁知他刚叹完气,门口走进来一个人,穿一身黑色短款军装外套,脚上一双短靴,帅气又干练。
沈放定睛一看,认出来了:“蔚小姐,你怎么来了?”
之前沈放见过蔚蓝几次,一直觉得这姑娘冷淡,没想到她今天风格大变,没有长大衣的遮挡,一双腿笔直又纤细。
蔚蓝没跟他废话,直接说:“我来找秦陆焯。”
说着,蔚蓝径直走过去,推开秦陆焯办公室的房门。
正低头看资料的男人抬起头,看见她的时候神色错愕。
蔚蓝一甩头:“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走到沈放身边的时候,问他,“你们这里有什么宽阔僻静的地方吗?”
宽阔?
还要僻静?
沈放点头:“有。”
物流公司嘛,地方有的是。
正好这会儿工人都去吃饭了,沈放直接将蔚蓝领到了仓库那边,够宽阔敞亮。
他在两人之间瞧了又瞧,直到秦陆焯看过来:“看热闹呢?”
沈放临走的时候把大门拉上了,铁门“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蔚蓝站在秦陆焯对面,原本拎着的包此刻扔在地上,随后她把手套也摘了,最后顺势连外套都脱了,扔在包上。
她里面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贴身的,腰肢瘦得一双手就能勒住,纤腰下是惹眼的长腿。
她将毛衣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雪白纤细的手臂。
秦陆焯望着她,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然后冲着他说:“打一架吧。”
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要求了。
可他还没开口说话,蔚蓝已经冲了过来。
当她抬腿就往他脆弱部位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是来真的。
刚开始他只是往后躲闪,并未还手,蔚蓝却没对他手下留情,趁他不还手,一脚踢在他的侧腰上,他只感到钻心的疼。
她站在原地,冷笑着望着他:“你还觉得我需要你保护吗?
忘了告诉你,我从十五岁开始就跟着有‘陆军格斗之王’称号的人训练了。”
秦陆焯微怔。
就这么一秒钟晃神的工夫,蔚蓝又一脚踹在了他腿上——真没留情。
几分钟之后,秦陆焯知道蔚蓝真没撒谎。
她的格斗技巧确实带着军队风格,简单、不花哨,招招制敌。
要不是他有身为男人的优势,又严加防守,怕是真的要被她狠揍一顿。
最后,他终于反手将人扣在怀中,两人喘着粗气,谁都不让谁。
“所以,你上次被夏智辉挟持是装的?”
“不是。”
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她敢反手对付夏智辉也不是找死,所以最后那把刀没有割断她的喉咙,只是划破了下巴。
秦陆焯沉默。
蔚蓝说:“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软弱吗?”
“我从来没觉得你软弱。”
“你是怕你连累我?”
她是心理医生,他骗不了她的。
他没说话,他怀中的女人狠狠地用脑袋往后撞,他一时没避开,鼻子差点儿被撞断,又酸又涩,生理反应之下,眼泪几乎落下来,蔚蓝顺势挣脱了他的束缚。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说:“秦陆焯,你给我听好。
拖不拖累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
我告诉你,这世上能拖累我的人还不存在。”
蔚蓝的脸上除了坚毅,只剩下坦坦荡荡。
这女人的心,真是比谁都大。
“你要是哪天真没了,你放心,我不掉一滴眼泪。
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宰了那个伤害你的人。”
蔚蓝还想说什么,她的脸却突然被捧住。
男人的唇稳稳地封住她的,他说:“闭嘴,我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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