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上)第六页 谜桥-《浮生物语》
第(3/3)页
释总是幽深的蓝眼,在指环的光芒里变得清澈明透,她苦笑:“从某个时候起,我变得不像我自己。我怀疑我看见的每一个人,认定他们每一个都不怀好意,用最彻底的方法处决了无数根本不是罪人的罪人,这种心绪像蛇一样将我越缠越紧,处决他人,成了一种本能。直到有个人将我锁进了这枚指环,我的心才渐渐安宁,沉入长眠。”
她想了很久,说:“可是,那将我封印的人,我却始终记不起他的一切。”
老桥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记不起就记不起吧。重要的是,你想起了刑王的武器,不是致人死地的刀枪,只是一支笔。”
“老桥,好多事被我弄砸了。”她叹息,眼里泛起了光,不知是泪还是倒映的水光。
“能补救的。”老桥摸摸她的头,“起码,真正的刑王并非凶暴的刽子手,而是一个愿意去相信的、善意的神。”
她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有这么好”
老桥点点头,道:“多疑本是人之常性,由此而生的事端不在少数。能信罪人之改过,信旁人之好意,若无一颗纯澈光明、端方良善的心,焉能做到你不能用利器,一用便有灼伤,想来也是身为刑王的觉悟一直都在吧,比起杀人,释人更不容易。”说罢,他又挠挠头,说:“我也只是猜测。总之,最要紧的是,你醒了。”
释沉默良久,站起身,怔怔地看着桥下,苦笑道:“我从来就没有信过尾生。他对我说的每个字,我都不屑一顾,只当他是个戏弄的对象。”
老桥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你不是不信尾生,而是那时的你,不信有人会爱你。”
“他已经死了。”她深吸了口气,“无法逆转。”
“但活着的人更多。所以,判官应该继续她的职责。”老桥看着自己在河水上横亘千年的真身,“我有一个建议。”
11
许多年后,纽约某电玩城。
嘈杂的大厅里,各种电玩热闹地运作,各种各样的玩家们沉浸其中,时而紧张时而尖叫。
king沉默地站在一台射击游戏几钱,看一个年轻男子拿着手枪,对着屏幕专注射击。可惜成绩很差。
一局结束,她上去,一把将他手里的枪夺下来,对准目标,沉着射击,全过程行云流水,一枪不偏,轻轻松松拿下了这款游戏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男子看得呆住,连脾气都忘了发。
她将玩具枪扔回给他,分开围观的家伙,闷闷不乐地走出大门。
ku,killerunion的简称,全世界排得上名号的职业杀手,都属ku管辖。这个游走在黯黑世界的组织总部,就隐匿在这个不起眼的电玩城里,二楼那一间总是无人的办公室。
ku之内的杀手们,每人都有固定返回总部的时间,这时间完全错开,彼此从不碰面。回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拿走桌上的箱子,里头是应得的奖金;而是看箱子旁边的电脑,显示器上永远有一张新鲜的“榜单”。
这张榜单上,按照杀伤力与命中率以及近半年的工作表现等,对ku成员的身价进行了严格的评定,排出名次。不仅如此,更将ku之外的一些“著名人物”也计算在内。
有意思的是,自ku的第一张榜单诞生起,杀手榜的第一位就没有改变过判官,这个游离在ku之外的杀手,不受任何雇佣,只对有罪之人出手。但,除开一小撮罪大恶极者被一枪毙命之外,其他目标虽也头部中枪,但无人丧命,最后都在一场长时间的昏迷之后醒来。行内人都说,这种惩罚但不取命的手法,是判官故意为之。作为一个并不以取人性命为目的的“杀手”,多年来从未被抓获,亦从未在人前露过真容的“判官”,成了圈子里一个最大的传说。
而king身为ku里年纪最小的一员,她最大的目标,就是击败判官。
十年前的哥伦比亚边境,由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小姑娘,呆望着四周的弹孔与火焰,以及父母与弟弟血迹斑斑的身\_体。五岁的她,还不太明白两派黑帮的火并与恩怨,只记得仇家杀来时,为他们带路的,是跟他们家最熟的瓦格叔叔,最后,他死在了父亲的枪口下。而身中数枪的父亲,临终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被婶婶领养了,但在婶婶家过的并不好。婶婶最常让她干的事,就是背着书包去城里一间不起眼的杂货店,书包里,是一包包白色的粉,只要她去了,杂货店的老板就拿走这些粉末,把现金装到她的包里。可那天,刚走到杂货铺门前,就听到里头传来可怕的枪声,她害怕极了,转身就跑。几个拿枪的人追出来,子弹呼啸着从她的耳畔擦过。她不要命地跑,书包带子断了也不知道。
回到婶婶家,几个凶狠的男人正在家里胡乱翻找,婶婶一家早就跑得不知去向。没有人对他的安危有丝毫顾念。
她想悄悄退出门口,却不料弄出了声响,穷凶极恶的男人们抓住她,逼问她货物的下落。
什么货物她完全不知道婶婶在干什么勾当,哭着说不知道。
盛怒之下,一个卷毛男人将她夹到楼顶,说如果不说出来,就把她扔下去。
男人抓住她的衣领,她的半个身-子已经斜到了外面,十二层的楼,足够摔死她。
她哭喊着求救,疯狂的男人见问不出答案,竟真的松开了手。
生死攸关之时,一颗子弹击穿了男人的心脏,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自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来人的速度太快,她只看到黑色的口罩上,有一双灰色的眸子闪过,在夜色下闪着水波般的光。还有,这个人,手指上有一枚金光闪烁的指环。
这个人抱着她,一直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才将她放下。
“你是谁”她见他要走,忙扯住他的衣角。
“杀手。”对方直白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救我”她很迷惑,“杀手不是只杀人吗”
“所以你不相信杀手会救人”那对灰色的眼睛里露出笑意。
“我谁都不相信。”她诚实地回答。
对方摸摸她的头:“如果这样,这世界会变得更坏。”
说吧。他一纵身,跳到旁边很高很高的一棵树上,黑色的衣衫飞起来,像一对翅膀,就这么往空中一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杀手她默默念着这个词。
那天之后,她再没有回到婶婶家。她朝着那个杀手消失的方向走去,这是她为自己选定的路。这条流浪的路并不好走,要冒着被打的危险从商店里偷面包,要跟街头的乞丐抢睡觉的地方。在这场没有终点的旅途中,她吃了各种苦头,也认识了几个有意思的吉普赛人,他们会占卜,会表演戏法,还能用子弹射中空中乱飞的苍蝇,也会骗人。她跟他们结伴而行,为他们的骗局当演员,当然,也顺便学到了新的本事。当与她同龄的孩子还坐在教室里为数学题苦恼时,她已经能用一颗子弹击落疾速飞过的野鸟。
十三岁那年,年迈的吉普赛老头,将她带到了纽约,走进了那间电玩城。
顺利拿到介绍费的老头,在门外跟她分别时,说的唯一一句话是:“你是天生的、做杀手的料子。”
每个杀手都有代号,她的名字被king代替。不到两年时间,她已经是ku中年龄最小、成绩上升最快的成员。可是,她始终无法超过“判官”。
她不信自己无法打败他。可是,要打败一个影子般的对手,谈何容易。她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个能逼判官来找自己的方法,就是模仿。
她选择了三个目标,都是民众眼中的罪人。她知道判官的习惯,在出手之前,一定会放一支不常见的毛笔到目标的身上。而她也这样做了。
三个目标,无一幸免,全部成了她的枪下亡魂。
可是,她并没有等来找自己算账的“判官”,而是等来了一个嬉皮笑脸。一头怪里怪气的湖蓝色头发的中国男人。
当她用枪口指着他额头的时候,他笑着说
“判官要我来看看你。”
12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坐在一座桥下跟人喝茶。
横过布鲁克林与曼哈顿的东河,就在我们的身-下哗哗流动。
当然,肯定不会有人看到,布鲁克林大桥下巨大的桥墩旁,四个古里古怪的家伙,盘着腿,悬空而坐,一壶茶,几个杯子,漂浮在我们中间。
很深的夜,很大的风,很乱的发型
我奋力地把胡乱飞舞的长发抓到脑后,目光一直在老桥手上的指环上扫来扫去。
“你这杯茶,如果不喝,着实是人生之遗憾。”他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如果释还在就好了,这杯茶太适合她。”
嗯镜头又走快了简单说,就是我焦头烂额的时候,接到这个老桥的电话,要我们晚上到布鲁克林大桥来找他,九厥的事,他一清二楚。
我们当然赴约了。
老桥说,九厥不止一次跟他提起过不停,提起不停里头的家伙们,提起那杯先苦后甜的茶。可恨的是,九厥从未告诉过我们,他认识这样一个由桥所化的老妖怪。不过也不稀奇,九厥这老东西,性格跟行踪一样飘忽不定,认识他这么多年,我知他天上地下交游广阔,神仙妖怪处处熟人,冒出来个桥妖老鬼也不意外。只不过,我至今也想不通,就是这样一个万能胶一样的家伙,怎么会好好地把自己搞成通缉犯
“你找我们来,不光是为了讲那些陈年八卦吧。”我瞪了老桥一眼。
“若不是虫人找到我这里来,说树妖来到纽约,正在找九厥的下落,我也不会有幸找到你来帮忙呢。”老桥满脸庆幸的模样,“king那个孩子,我怕九厥一个人搞不定,所以,希望你们能出手。”
“我不吃小女孩。”敖炽打了个呵欠,“即便她是个杀手。”
“我杀人是要收费的。”甲乙抱着茶杯慢慢地啜着,“你不像付得起的样子。”
这两个家伙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啊我揉了揉额头,对着一头黑线的老桥说:“忽略这两个家伙。在这个问题之前,我觉得你讲的故事,好像缺了什么”
“释”老桥脱口而出,又沉默了片刻,“我们一起离开了老家,从此,判官变成了两个。她尽她的职责,我尽我的能力。这一走,就是两千年的时光。地球上,大概找不出我们没有去过的地方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淡,“十年前,哥伦比亚,那天的黄昏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在我们居住的小屋里,释坐在窗前的摇椅上跟我说,她要走了。夕阳消失的时候,摇椅上也空了,只留下了她的指环。我那时才明白,从封印中重生的天神,纵然有一些常人没有的异能,却没有不死之身。以前,我不知她在天界做了多少年的刑王,可在人间,她足足做了两千年的判官。或许我们做的一切,对这个世界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但,起码使我们的一份诚意。”
“她就这样消失了”我有些愕然。
“你觉得,一个天神的逝去应该各种的波澜壮阔曲折离奇”老桥笑笑,“她的离开,跟她的到来一样简单,当年,她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也那样安安安静地消失。”
“她没有跟你说什么”我又问。
老桥摇头,笑道:“倒是我,未料到她走的那么突然。刚买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她。”
此言一出,我们几个都没接话,莫名的,淡淡的悲伤,从老桥的只言片语里,落进了远去的河水里。
或许生命本该是这样,不论神还是人还是妖,怎么生怎么死,这一头一尾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在这生死之间的路程,有没有走的足够好。如果答案肯定,那么,我想我会理解为什么到了生命的尽头,释只有淡淡的一句“我要走了”。
“在释离开的那晚,我动身离开那个边境小城,无意中遇到被恶徒抓住的king。”老桥继续道,“那时候她还那么小,眼睛里却有着跟年纪不符的悲伤与深沉。那对蓝眼睛,跟释很像很像。”
“为什么不去见她”我对这个king充满了好奇,“她从不知道,她一直想击败的”判官”,就是当年救了她的人”
“见面是多余的,她需要的人并不是我。”老桥如是道,“至于我,也要继续我的工作,分身无暇。”
“继续当判官”我打量着一脸平静的他,“继续释未完的事业”
“是继续修桥啊大姐”老桥指了指身后的桥墩,“这座桥已经有了“暗隙”,不花时间修复,很快会垮掉的。”
“暗隙”我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世上每座桥,都是有魂的,是活的。他们承担着沟通与传送的职责,将不相干的两处两节起来,将无数人从这边送到那边。从桥上走过的人们的悲欢喜怒,会逐渐渗到桥中,若是负面力量居多,天长日久,这桥身便会像被虫蛀了一般,产生人类看不见的裂隙,不管不顾的话,这桥便会垮掉。所以说,若是太平盛世,桥路都会稳固不少;反之,人心不古,乱世灾年,桥毁路陷便是常事了。”老桥看着这座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同类”,“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我虽左右不了人心世事,但以自身之力尽量保它周全,还是能够的。”
“就算你修好了暗隙,如果从桥上走过的人还是负面多于正面呢”我问他。
“你会不会因为果树长了害虫,就直接把果树给砍掉”老桥反问,又道,“虽然未必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有用,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从桥上走过的人,高兴的会比不高兴的多,只要他们还活着。”他顿了顿,坦然地看着我的眼睛,“虽然我已经不再做判官,但我还是一座桥。平平安安地,把每个人送到另一边,是我永远的职责。”
我没有反驳的理由。
“这个,给我。”他从指上取下那金光熠熠的指环,“这是释留下来的。我后来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这种天生金丝的石头,又名金乌翎。传说上古时一男子,炎夏之日于荒地,等待与他约好相见的爱人,可惜对方久候不至,男子坚信对方定会赴约,不肯离去,苦等七天七夜之后,殒命烈日之下。身为太阳之精魂的神鸟金乌,敬佩此男忠贞守信,为防野兽噬其身\_体,遂以自己的一根翎毛将男子化为一枚石指环,永留人间。今日,我喝了你的茶,也没有什么可回报的,这枚金乌翎,就转赠与你吧。”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偷笑出来。
其实,接到老桥的电话,月隐娘上的那座桥就慢慢消失了。不然,我怎会这么爽快,大半夜跑来这座破桥下赴约,还给老桥提供免费的浮生这回真是谢天谢地谢九厥,要不是他犯事儿,我还不知上哪儿去找这个金乌翎呢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指环,心花怒放地对老桥说:“你好好修桥king的事交给我们。不过,你到底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是这样的”
13
现在是早晨7点40分,我的二手车停在清晨的阳光与空旷的林地上,从这里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卡普森中学,一间坐落于青草绿树之间的私立中学。
刚才经过那里时,我已然相信,这是老桥能为king找到的最好的学校。
尽管这小妞到现在也不太领情,板着一张臭脸,冷冷地站在我们四个老家伙之间。
当我们照着老桥给的地址,去到king家里时,九厥正像个复读机一样在这丫头身边反复:“求你了上学去吧老桥的故事你都知道了,不要枉费他一番心意啦。”
我才,要是我们再晚来一会儿,这家伙就会眼泪鼻涕地在地上打滚了吧唉,我就知道,面对天下的萌妹子,九厥永远束手无策,除了用这种肤浅丢人的无节操哀求法之外,他还能干什么看来,老桥也是深知他这个弱点的
不过,不停出来的家伙,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这个丫头,被敖炽和甲乙直接押上了车。在那之前,她当然反抗,拿枪,被敖炽没收,动拳头,不是甲乙的对手。短暂的pk过程里,九厥那厮只晓得不断在旁边喊:小心啊,你们两个老爷们儿别打到她的脸妹子的脸很重要的毁容了可不行啊
我听得胃疼,指着他的鼻子道:“住嘴你的事儿,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别动怒啊肚子里那个会感应到的”九厥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肚子,又问,“你们怎么来了”
我瞬间爆发了,戳着他的脑袋吼:“你不知道你被通缉了吗你不知道你红遍全球了吗你不知道我们担心你的安危千里迢迢来这个破地方吗”
九厥赶紧给我一个熊抱:“知道了知道了感谢领导挂念”
“放开你的爪子”那边的敖炽的吼声又砸过来,小小一个房间,鸡飞狗跳。
被甲乙制住的king,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们这群从天而降的奇葩。
这一段就不多复述了反正鸡飞狗跳之后,king走也的走,不走也得走,我怎么也要把她塞-回学校去念书这不知轻重的毛孩子,才十五岁,学烹饪也好过当杀手呀“此时,我斜靠在车门上,将书包甩到king脚下:”学校就在前面,自己去。”
king看也不看书包,指着九厥的头:”我们有言在先,除非我的枪法输给了判官,否则,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往前走。“”你真的不肯相信,前面那条路才是你的幸福“我抱臂看着这个倔强到死的问题少-女。
她环视着我们几个,淡淡道:”你们不是说,自己是妖怪吗妖怪的话,我怎么可能相信。“没救了啊,这孩子要不是我历来反对以妖术控制人心,我一定要把这个丫头改造成听话的兔子,关进学校去
场面正陷入僵局时,敖炽那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不屑地斜睨着她:“你枪法是吧这么说吧,我的枪法呢,不及判官,但我肯定,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你说要输给判官才肯放弃当杀手,那你先跟我比吧。如果你连我都赢不了,拿什么打败判官”
我在心里给这个家伙鼓掌,难得他有这么机敏的时候。
king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一思忖:“行。”
“不是咱们可说好了,要是你输了,就乖乖滚去念书,做个天天向上的好孩子,杀手这段历史,你就当是过去的一场梦。”敖炽瞪着她,“怎样”
“一言为定。”她抬头看看身旁的一棵大树,指着高高的树冠道,“用一颗子弹,打下这树上结的一颗果子,并且要保证果子的完好无损。”
“就这么办”敖炽将没收的手枪扔给她。
咦这树上有果子吗我抬头使劲看,发现树冠上确实有一丛嫩绿的果子,可是,密密地挤在一起,而且一个果子跟黄豆差不多大,这种比试敖炽会赢才有鬼
如我所料,敖炽一枪打下来的,不止一颗果子,而是一整根树枝,还砸到了九厥。
king吹了吹微微发烫的消音器,一颗完整的小果子,落在她的脚边。
这丢人的场面,我怎么收拾敖炽,我恨不得把你埋土里去
但谁也没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甲乙,只见他利落地夺过king的枪,闭上眼睛,抬手就是一枪,左右一伸,一颗完美的小果子乖乖落到了他手上。
“去上学。”他面无表情地将果子扔到king的头上。
他他闭着眼睛呢甲乙的行为,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谁会想到这个沉默寡言面瘫的倒是,竟有这么一手好枪法。就冲他这么优秀的表现,我要给他加工资必须的
king的短暂的诧异里回过神来,看着甲乙:“你叫什么名字”
“甲乙。”
她吸了口气:“我记住你了。”
说罢,她拿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头的草屑,背到了身上。
一块大石,在我们每个人心里落了地。
她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下,问头看着我:“你们口口声声说“相信”,你跟我解释一下,究竟什么是相信”
我想了想,走到她面前,笑了笑:“怎么解释我不会,但我可以演示给你看。”
语音未落,我眼睛一闭,朝后一仰,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你神经病啊”敖炽闪电般扑过来稳稳接住我,吼道:“简直不配当个孕妇”
我没理他,就躺他怀-里,对微愕的king说:“你当完全信任的时候,就不怕倒下去。”
她皱皱眉头:“可要是后面的人,没有接住你呢”
“那就摔一跤啰,又摔不死。”我站直身-子,耸耸肩,“如果你没摔在地上,恭喜,你赢了一个很珍贵的人。如果摔了,也恭喜,你看清了一个混蛋。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因噎废食,如果因为摔了一次或者n次,就否定一切,不再对世界报以任何信任,会错过很多好东西,很不划算。”
king沉默了好久,白了我一眼:“废话好多。”
“别管我废话还是不废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输了,就要好好念书,杀手的事,想也不要想了。”我朝她伸出手,“是这样的吧”
她犹豫了片刻,伸手拍了一下我的手掌,随即又对甲乙说:“我会再来找你比试。”
甲乙看也不看他。
“滚吧你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她恶狠狠地转过身,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瞪着我们:“骗子你们肯定不是妖怪”
“为什么”我笑问。
“妖怪都是很坏的。”
“宝贝儿,你得相信,世上总还是有不做坏事的妖怪,人也一样,再好的地方也有坏人。再坏的地方,也有好人。”我朝她摆摆手,“记住你的承诺。bye”
这一次,king没有再回头,小小的身影,很信守承诺地,朝前而去。
九厥一声长叹:“唉,有一个好妹子离我而去。”
“人家还未成年想什么呢你”
“禽兽。”
“喂,新帮工,好歹尊敬一下老人吧我可是你老板娘的死党”
“从今天起,我不认识你。不对,咱们的账还没算呢”
尾声
离开纽约之前,我们又去布鲁克林大桥下看了看老桥,顺便告诉他,事情搞定了。
耗费了极大灵力修桥,一副虚弱之像的他,很高心地跟我们说谢谢。
我看着他的模样,问:“你确定你没事或者,我们可以帮你什么”
他摇头一笑:“这是我的工作,你们帮不了的,没事,慢慢来,花点时间,总能修好的。”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交给我:“这个,是我来不及送给释的礼物。留着也没什么用,转送给你,当时那天的茶钱吧。听说,你很喜欢金子。”
我愣了愣,猛地点点头,不太确定地问:“真要送我”
“一路顺风”他笑道。
如此,也不好再多打扰这个专心修桥的前任“判官”了,我们几个轻轻地离开了这个宽阔的河水,没挥手,也没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有些问题我还是没弄明白
一回到地面,我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揪住九厥的耳朵:“说你怎么搞成通缉犯的”
“我故意的嘛哎呀,痛”
“为什么要故意当通缉犯”
“第一,尽量将警方的视线引到我身上来,这样king会更安全。我想法设法让她被ku除名,那边是不会再找她了。可警察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啊万一怀疑到她了呢”
九厥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回答。
“第二呢”我完全受不了这家伙的逻辑。
“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判官”还很年轻,还能监督这个世界很多很多年。”九厥严肃了片刻,马上又开始讨饶,“反正他们有抓不到我。姑奶奶你放手吧我以后不干这种事儿了”
这两个理由真是我苦笑不得地松了手。
“不过,你们会这么快就来找我,我还是很感动的。”九厥揉着发红的耳朵,突然同时揽住了我跟敖炽。
“滚开我讨厌被男人抱。”
“那我只抱我的小树妖好了。”
“不敢你信不信我剃光你的头发。”
“毁我发型者死”
甲乙从来不劝架,靠在一旁的墙上打着呵欠。
看着那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男人,我居然很开心。对,只要你们都还平安,还有力气互殴,就是最好。
不过,对于老桥,我也是佩服的。
九厥告诉我,老桥与释做判官的时候,对那些未够极刑的罪人,老桥都用自己的力量,将受害人的感知传递到他们身上,让他们感同身受。等这些人从昏迷中醒来时,无一不深思自己当初的罪过,从此之后,大多迷途知返,洗心革面。
记得老桥说过,他是一座桥,而桥的作用,就是将人们从一端平安送到另一端。
刑王也好,判官也罢,杀人从不是目的,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才是他们存在的意义。
我忽然想起老桥送我的礼物,摸出那个盒子,打开一看,里头竟是一对式样简单大方的黄金指环,两枚指环上各刻了三个单词,合起来就是
yslast.
我的承诺知道永恒。。。。。。这是老桥没有来得及送给释的礼物。
身为旁观者,我已永远无法得知在这两千年的时光里,老桥与释究竟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朋友恋人亲人都是,也都不是。
我笑笑,算了,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两千年的信任与扶持,已是一种最完美的承诺。
这是对戒,我要不要把男款那只给敖炽呢
看看还忙着跟九厥厮打的她,我叹了口气,不给了,金子都是我的
靠在墙边的甲乙已经睡着,在他的呼噜声里,我朝繁忙依旧的布鲁克林大桥看去一轮红日高悬桥上,来往车辆接连不断。想来,每个忙着去桥的另一边的家伙,都不会想到,就在他们脚下,有一个谜一样的老桥,正为他们的安危而辛勤劳作。
我深呼吸一口,将老桥送给我的礼物小心收好,然后,在心里诚恳地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老桥。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