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纪了,可不能和年轻那会一直吃辣。”宁瑶说到这里就有些发愁,刚刚才发现夫君的心情变好,现在一说起吃喝的问题,头又开始疼起来。 唉,都是公公教出来的孩子,传恪在生活习惯方面和公公极为相似,偏偏夫君不一样,经常为了公务不顾身体就算了,连吃食方面都喜欢味道重的。 顾永良一听,想起今天和父亲、谢叔一起沿着河边散步,自己的体力竟然还没有他们好……想到这里,他就决定以后自己也要跟着父亲一起养生,起码下次一起散步不能输给他们。 这样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陆煊再次找上门来了。 顾青云一见到陆煊就来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毛笔,立马说道:“小宝你来了正好,你来给我看看,这套剑法是不是这样耍的?”说着就看看自己身上的常服,觉得还是不够方便,就想着回房换上平时运动时穿的衣裳。 “哦,夫子您已经学会了?”即便他心中有事,此时听顾青云这么一说,陆煊还是很高兴,就道,“好,我马上给您看看。”嘿嘿,他没说出口的是,这次教夫子练剑让他心情极为喜悦,有一种隐秘的快乐感,这种感觉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顾青云挥挥衣袖,正想着去换衣服,刚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他看了看陆煊,问道:“对了,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陆煊一听,摸摸脑袋,凑近顾青云,故作腼腆地笑了笑,低声道:“夫子,还真有事要麻烦您,是这样的,我家重孙子桐哥儿不是大了要娶亲吗?他看中一位姑娘,这姑娘有四个嫡亲的兄弟,同辈的还有十三个堂兄弟,家里就她一个女儿,物以稀为贵,这样一来家中自然视她为宝,想娶到她可是不容易。桐哥儿打听后才知道人家的爹不易讨好,这不,就把主意打到您头上来了!” 陆煊说到这里还有些怒其不争,“偏偏他不敢亲自来跟您说,就跟我磨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这不,我受不住了,只能来找您。” 他觉得自家桐哥儿真是不争气,虽说夫子是他的老师,曾经打过他手心,但是他这个老祖宗也曾经是夫子的学生啊,他都不怕,桐哥儿竟然还害怕?真是气到他了,刚才他好说好歹,小家伙愣是不敢跟他上门。 顾青云闻言,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呃,难不成他板着脸的样子真的太过于严肃了?他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露出笑容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慢慢变得严肃,也不大爱笑了,但其实他的内心一直没变,他根本就不可怕。 “是哪家的姑娘?”顾青云想起陆煊家的地位,陆泽和陆煊都紧抱着皇帝大腿,又为朝廷立下功劳,家中的爵位世袭罔替,陆煊刚退下来没几年,他还好好活着呢,陆家的影响力根本没有消退,而能让桐哥儿上门求娶的人家……家世应该也不简单。 其实一说到这条件,他已经猜出是哪一家。 “就是武安侯家的姑娘。”在顾青云面前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陆煊笑道,“我是最近才知道,武安侯世子很是推崇您,他一直想求您的字画来着,可惜您流传到外面的字画并不多。” 武安侯?顾青云想起这户人家一向阳盛阴衰,媳妇生出儿子不觉得稀奇,生出女儿那才叫扬眉吐气,肯定要大办宴席昭告天下。现在桐哥儿想娶人家的姑娘,那困难程度…… 顾青云一想到这里就很爽快地同意了,点头道:“好,难得别人不嫌弃我的水平低,现在你和我去选一幅合适的画。”心里则是美滋滋的,难不成自己真画得那么好? “夫子,虽然我欣赏字画的水平不是特别高,但一幅画好不好我还是能看出来的,反正在我眼里,您的画就是妙,就是高,尤其画孩子时,更是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那孩子简直能从画中跳出来!”陆煊从不吝惜对顾青云说好话,他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绝对不是为了逗夫子开心。 “哈哈,就会哄我玩,自打我老了后,你和小石头他们就常常拿话来哄我,我哪有那么脆弱,你们说实话也不用怕我受打击,我学画是半路出家,水平还有些欠缺,我有自知之明。”话是这么说,但顾青云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们的奉承总能让他心情愉悦,幸好他还认识几个画家,他们的意见更为中肯。 三十几年前,他带着一家人回林山县居住后,他就重新捡起画笔,跟别人学起了画画,这么多年的确会有进步,但要说有多好他是不信的,也就孩子们看他带着过滤镜,一直在美化他。 至于书法,这个他倒是有自信,毕竟学了那么多年,一直不间断地练字,他的水平高点是正常的。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陆煊不服气地嘟囔,他真的觉得夫子画得好嘛。 说实话,陆煊一直很是佩服夫子,他同样是致仕了,可惜年轻时仗着身体好使劲折腾,现在年老了,身上的小毛病特别多,别看他比夫子年轻十五岁,但他脸上的老年斑比夫子脸上的还多,乍一看别人还以为他们是同辈呢。 算一算,他已经认识夫子整整七十年了,有时候他回顾往事,不得不承认,五岁那年,父亲把夫子请回来教他读书是一件极为正确的事。 父亲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尽管他从来没有说出来。 他还没记事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在外打仗,爷爷生病不见人,于是他就被塞给太奶奶看顾。说是看顾,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太奶奶好像并不喜欢自己,她喜欢的是二爷爷家的堂哥,还总在他面前说父亲和爷爷的坏话,说他们不孝顺。 年幼的他太过于脆弱,加上有意无意被忽视,慢慢的,五岁的他对父亲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逐渐变得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他总觉得这个大房子的人怪怪的,他们对自己并不友善,最亲近的奶娘却老是搂着他,让他好好和堂哥相处,好好孝顺太奶奶和二爷爷他们。 大堂哥经常欺负他,还把他的玩具抢走或弄坏,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对方,可是奶娘又总说要和大堂哥好,要顺着大堂哥,这样太奶奶才会喜欢他,别人喜欢他,他才能过得好…… 后来他们说爷爷死了,他茫然无措,而在他无所适从、不想理人的时候,父亲终于回来了。 父亲长得又高又壮,家里所有人都怕他,父亲一皱眉,其他人的情绪就会紧张起来。父亲回来没多久,家中的气氛就变了,太奶奶对他变得慈爱起来,很多人一看到他就笑眯眯的。 那时的他虽然幼小,可对情绪很是敏感,他能察觉得出来。 父亲很喜欢他,他能感受到这一点,可是想到父亲出去那么久,他就生气了,并不想和父亲说话。 然后有一天,父亲把夫子带到他面前。 夫子也很高,他要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的脸,他感觉到夫子的气息和太奶奶他们不同,脸上的笑容也十分和善,让他不那么紧张了。 之后的日子在他的记忆中变得美好起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变得越来越活泼,越来越强壮,父亲也越来越喜欢他。 他很喜欢夫子,夫子什么都懂,从来不骂他,还带他到处玩,他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乐在其中。 好景不长,两年后,夫子要考会试,他也要和父亲去任上了。他并不想和夫子分开,可是父亲说夫子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直在一起。还有一件事,父亲要娶妻了,他要有继母。 陆煊觉得自己很聪明,关于继母的含义他能理解,可他听到的消息都是不好的,尤其是太奶奶,老是搂着他哭,说怕继母欺负他。 这时候的他心中充满了恐慌和不安,他惧怕父亲被抢走。 父亲不善言辞,只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小宝不用担心,你未来的母亲素有贤名,有她帮忙照顾你,爹也能放心。” 他欲言又止,想说他根本不用别人照顾,他能照顾好自己,他会自己穿衣、吃饭、洗漱……这些夫子都教过他了,可是同时他又知道,父亲那么年轻,续娶势在必行,侯府需要一个女主人。 “爹爹娶了母亲,母亲也能照顾您。”最终,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抱着父亲的大腿哭道,“可是小宝还是害怕,怕爹爹有了母亲后忘记小宝,怕爹不要我了。”说到最后眼泪就默默地流下来。 现在想想,小时候的他真是聪明啊。当时父亲复杂的表情他一直记得,他形容不出来,但这次谈话之后,在谭氏进门之前,父亲先给他请封世子。 番外十一 继母进门后,陆煊的生活发生了一些改变,以前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的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还有她带来的下人和东西,加上她和父亲的亲密关系,这些都让他惴惴不安。 尽管夫子教过他该如何和父亲相处,但有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快活,尤其是在远离京城,来到南方的越省后,这种感觉更是深刻。 他想起了夫子家的小石头,小小的,白白胖胖的,在夫子家,小石头一定不用费心讨好夫子吧?他们父子俩的感情那么好,夫子竟然还会给小石头当马骑。 自己不同,有时候和父亲相处,偶尔说话都得再三斟酌,尤其是涉及到继母那边的事。没办法,在内宅上继母有太大优势了。不过还好,他有父亲护着。 夫子也曾经说过,父亲是个心中有数之人,只要父亲的理智还在,只要自己不做什么出格的事,父亲绝对会护着自己。 他相信了,不过好日子没过多久,继母终于有了身孕。 看着继母和下人们欣喜若狂的表情,再看看父亲带着喜气的面容,陆煊清楚地知道,大家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只有他的身边人对此不安,祈祷继母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娃。 陆煊一直和夫子保持通信,就算和夫子只相处了短短两年多,但也许是缘分的缘故,夫子在他短暂的生命里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让他无法忘怀,所以他十分依赖对方。 继母是个聪明人,她待自己一直很好,不远不近,父亲很满意,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变得不同。 他有些浮躁和不安,于是又给夫子写信。除了夫子,他不知道还能写给谁,以前认识的小伙伴?关系一般。堂哥二叔他们?不煽风点火就不错了,完全不值得信任。 只有夫子,才是他所能信赖的。 这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的,或者,是夫子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让他产生依赖感。 在忐忑不安中,有一天他突然想通了。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再恐惧即将到来的弟弟,但就像出京之前夫子说过的,弟弟比自己还小几岁,只要自己一直保持优秀,加上自己天然的嫡长子身份,父亲又怎么会舍弃自己而就弟弟? 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充实自己,努力学好本事,等他长大了,只要自己表现好,到了那时就算发生什么变故自己也能应付过来,而不是沉迷于内宅,和继母千方百计争夺父亲的关注力。 比起那些有了后娘就变成后爹的父亲,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好太多了,更别提他们父子间的感情一直挺好的。 他慢慢成长,在越省见到了夫子,这让他很高兴。只是那个不爱穿衣服的小石头让他有些不舒服,哼,他知道小娃儿看自己不顺眼,其实,他也看对方不顺眼啊。不过在夫子面前,他想了想,算了,看在夫子的面子上,他就勉强对小娃儿好点算了。 这一相处,他发现小娃儿还是很可爱的,于是,等离别时,他真的不舍了。 之后的日子他按部就班地过着,学习骑射,跟父亲出去交际,到皇家书院入学,和弟弟维持表面的友好。 尽管有了弟弟,但他觉得他们兄弟俩的关系还没有他和小石头的关系好,大概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吧?或许是侯府世袭罔替的爵位诱惑太大,他这个世子之位又坐得太过于安稳。 等他娶妻生子时,妻子是大家闺秀,应付继母绰绰有余,内宅之事不再是他考虑的范围,他开始在仕途上拼搏。 他是侯府世子,又是父亲亲手教出来的,家中的资源他能动用一部分。这样的自己起点可比小石头高多了,小石头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科举上,过得比他辛苦。 他的一生中带队出海三次,第一次是和夫子出去,以后两次是和别人,之后出海的利润越来越大,他立下的功劳也越来越多,陛下就没有再派他出去了。 算了,自己吃肉也要给别人喝汤,他很安静地退下来,想到十几年出海奔波的日子,对妻儿到底觉得愧疚,就谋了个闲职,希望能多时间陪陪他们。 他这一辈子就算曾经在外逢场作戏,但最敬重的还是妻子,没有把其他人招惹回来。他做不到像夫子那般对师娘专情,他和妻子没有夫子和师娘那么恩爱,但还是相敬如宾过了一辈子。 大概还是受夫子的影响,他闲下来后也曾试图把自己出海的经历写出来,如今大夏多出来的岛屿和地区,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带兵打出来的,虽然他觉得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但没想到一和夫子说起,夫子就大加赞赏,还给他找来合适的人选,耗费三年的功夫总算是写出来了。 哈哈,没想到自己也有写成书的一天! 现在回想起来,他自认为幼年是有过一段不好的日子,但总体而言,他的一生还是圆满成功的。就像夫子很早就说过的,只要自身强大,别人的一些伎俩对他毫无用处。 事实证明,他做得非常出色,一辈子把他弟弟压在底下,没有让别人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小宝,你看这幅画是否适合?”这时,顾青云的声音唤回了陆煊的思绪。 陆煊回过神来,有些赧然:“夫子,您不能再叫我小宝了。”虽然这小名让他感到亲切,但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他都是七十五岁的人了,每次夫子叫自己的时候,小石头和小鱼儿都在憋着笑,哼,不就是他们的小名比自己的小名好听那么一点点吗? “那叫你‘侯爷’还是煊儿?”顾青云一本正经地问他,神情很是认真。 “算了算了,夫子您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陆煊无奈地投降,没办法,谁让夫子越老就越促狭呢,他是抵抗不住的。 顾青云呵呵一笑,又问起陆煊的意见。 陆煊把画展开,很是认真地看了一遍,点头道:“不错,好看,非常好看。”心里真的很是佩服,夫子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别人家的老太爷到了他这般年纪早就享受含饴弄孙之乐,万事不愁了。偏偏夫子还又从头学起画画,对只有自己一半年龄的人也能弯下腰虚心求教。 顾青云忍不住笑了笑,知道陆煊对这些画啊棋啊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对画的评价也是几十年如一日。 “你啊,和你父亲一样,对这些琴棋书画一样不耐烦了解,以前和你父亲聊天时,我们只能说些兵事。别人都说我懂得多,可我对兵事的了解大都是通过你父亲,你父亲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顾青云想起前些年去世的陆泽,忍不住说了一句。 陆煊微微一愣,突然想到了父亲以前对夫子的评价,那时父亲已老,头发斑白,夫子则主动辞官,携带一家人回乡。旁人知道后都为夫子觉得惋惜,认为以他如今的名望,加上出海立下的功劳,又常出入宫廷,仕途上能更进一步也不可知。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