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爹的瘦弱不堪的身体在我手中微微颤抖着。我满手的血,双手亦在颤抖。我要以什么样的姿势抱紧他,才能阻止他的身体逐渐冰冷下去? 手足无措。 爹嚅动着开裂的嘴唇,轻轻对我说:“爹从来没有能好好保护你,也不愿再拖累你啦。你照顾好自己……” “爹……”我问他,“我们这是为了什么?我们想要的,都得到了吗?” 一生过去了,依旧两手空空。 他最终没有了动静。连那微微的颤抖都没有了。平静地躺在我的双手间,颈项间满是血迹。 四周都安静下来。连风声都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澄明。 身后一个声音说:“传下去,追赠邹勤为江陵郡公,原配吴氏为江陵郡公夫人。” “不必了。”我轻轻说,“爹最在意名节,不会接受敌国的封赠的。我只求你遣人送他的遗体回建康,同我母亲合葬在一起。”想了想,又补充说:“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随便你如何处置我。我死无怨言。”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从此只当这世上再没你这个人。但是我会把玉珑带走。”他转身离去了。 我抱着父亲冰冷的遗体,觉得万念已灰。终究是曲终人散了。 只有觉儿在一旁小声啜泣起来。 聆音苑里再也没有了声音。玉珑被带走了,仆从被抽走了,连门口的侍卫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哑声的老妪徐妈妈照顾着我的起居。然而在多数的时间里,连她我都是见不到的。 池塘干涸了,银杏枯死了。连昔日假山石上茂盛滑腻的青苔都消失不见了。 倒是墙壁上野生的藤蔓越爬越满,渐渐覆盖了整个院子的墙壁。远远一看,仿佛一座废弃已久的宅子。 而我成了这荒弃宅院里一个幽灵。 总也睡不着。勉强睡过去了,就陷身在一个个光怪离奇的梦里。醒来时筋疲力尽。于是陷入了酒中。只为了睡一个好觉,就拼命地喝。 转眼到了恭帝三年春天。 一日还在沉在醉中未醒,徐妈妈进来卧室将我推醒,两手上下比划着,口中呀呀出声。 “怎么了?”我撑起身子,头还在痛。 她一直拿手指向门外。我问:“是门外有谁经过吗?” 还在不解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阿家,是我来了。” 是金罗。我随手穿了件衣裳,将头随意拢了拢,说:“进来吧。” 金罗走了进来,见了我,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问:“阿家是病了吗?怎么如此憔悴?” “我好得很。”我有些尴尬地一笑。说起来,她是我抚养的第一个孩子,如今见了她竟还有些手足无措。 她转眼见到妆奁上的酒盏,皱了皱眉,说:“阿家现在酗酒?”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