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宇文泰仔细端详着那张粉粉的小脸,笑着摇头说:“不,像他阿娘更多,跟个瓷人儿似的。” 我说:“孩子还没有起名字。” 他放下孩子,对我说:“我早已想好了,叫觉吧。空生大觉中,如海一沤。”他抚着我的脸,说:“辛苦你了。这是我的嫡长子,我很欢喜。”他压低声音,轻轻在我耳边说:“我已想好,这孩子不管如何,我都立他为嗣,继承我的一切。” 心里突然满满的都是温柔。这是一个女人关于人生的全部愿景。殷实安定的生活,疼爱自己的丈夫,被丈夫爱重的孩子。 岁月将那些少女时关于生活与情爱的梦想都一一剥落。留一个残局,好歹都要收拾。这毕竟还是个人生。那些绮梦落了一地,再也收不拢,碎了也就碎了。 世事无常,一切设定好的前景转身就化作一堵高大坚实的墙。 春色委尘,断尽流年了。 也许春熙楼蒙难那晚,宇文泰早来半个时辰,我们如今亦都甘心得多。 往事不堪深究。 不过好歹我有了个儿子。得他承诺,要立为嗣子。更多是给我的保证,我们母子永不会居于人下,仰人鼻息,低人一头。 他已什么都做尽了。 我问他:“你去看过姚阿姊了么?我最近也不能去看她,听说她偶尔能起身走动了。” 他说:“我现在就去看看她。你好好休息。我晚上过来陪你和觉儿吃饭。” 到了夜里临睡前,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小木盒递到我面前,说:“去年我们回长安之后,有人从叛军那里缴获了这个。几经周折,才有人认出是我们的婚礼上你佩戴的东西,这才还给了我。” 我心中一动,接过来打开那盒子。果然是那只金奔马颈饰。 不禁一笑,细细抚摸着它,说:“总算是失而复得。” 他笑眯眯看着我,问:“怎么没告诉我丢了这个?” 我抬头看着他,小声说:“当时家里乱成那样,你心情又不好,我不敢拿这种事来烦你。” 他笑出声,似是心情愉悦,说:“不敢?你对我还有不敢?如今有了孩子撑腰,更没什么不敢的了。” 我低头:“我哪有。” 他伸出手臂抱住我,似是心满意足,在我耳边喃喃说:“明音,我如今再无所求了。我得了你,如今又得了觉儿,已什么都满足了。你尽可对我为所欲为。是我欠你的。” 我的心底如贲开一眼细泉,温热的泉水汩汩涌出,四下流淌到四肢百骸。全身都暖暖的。 亦奔涌到眼中,变成了眼泪,流下来。 他一见,忙伸手来擦,说:“哎呀,才刚满月,别哭啊。会坏了眼睛。” 我哽咽:“宇文泰,你不欠我的。” 他一把将我抱住,来吻我的唇,轻声说,“明音,我那么爱你,什么都想给你……你别让我失望……”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