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忍再看,轻轻对他说:“我该走了。” 他点点头:“好。” 我一笑,尽量让这个笑容温柔而美好。——每一次和他的相见,都怕是最后一次。我们早已经历过生离死别。 我说:“这次公子先走吧,让我看着你走。” 他眼中清波一动,唇微微一颤,随即转过身去,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那里走去。 我看着那高大修长的黑色的背影。斗篷的角在寒风中翻飞着,他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不曾回头。 突然后悔。原来那天我离开的时候,他未等到我回头再看他一眼,心情也是这般的失望而落寞。 果然只有一地曲终人散的寥寥冷清。 我看到他将宇文毓从马车上抱下来,对彭武说了什么。彭武便牵着宇文毓过来了。 他钻上了马车。一直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之后没几天,他被迫提前结束了丧期。朝廷派他和冯翊王元季海一起率领两万步骑去攻打洛阳。 我牵着毓儿回家,还沉浸在方才的悲伤之中,一路上默默无语。 毓儿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独孤信?” “什么?”我一愣。何以一个五岁的孩子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瞪着我,表情颇为不满,说:“你喜欢独孤信吧?” 我一笑,蹲下身去看着他,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是你阿母……” 他摔开我的手,一时间变得气呼呼的:“正因为你是我阿母,我才要问清楚!你心里只能有我阿父一个男人!” 我无奈,只得说:“我喜欢的当然是你阿父。独孤信是你阿父的同僚,我怎会喜欢他?” “骗子!”他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还当我看不出来?不喜欢他你见了他哭什么?” “我哪有哭?” 他指着我的眼睛:“你眼睛还是红的!他还帮你擦眼泪来着。当我在车里没看到么?” 唉,何以落魄到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识破了天机。只得强作精神继续搪塞:“他方才同我说,你阿父在前线仗打得很辛苦。我这才伤心起来。” “真的?”他仍然不信,警惕地盯着我看。 我点点头:“真的。” 他这才半信半疑,瞅着我说:“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宇文氏的女人。” 那双乌黑得如同两颗墨丸似的眼睛盯着我看,令我啼笑皆非。俄而又暗自伤怀起来。他这么小,却也知道,我是宇文氏的女人。 谁都知道了。只有我和他还不甘心。妄想着篡改天意。 深夜的庭院里还簌簌飘落着絮般的雪花。我靠在床上,床边的两个火盆也不足以抵御窗缝漏进来的寒风。 他的斗篷那翻飞的角一直在我的眼前浮现。 泪凝在腮边,仿佛结了冰。 寒夜深梦,天涯断肠。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