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她是秋苓阿姊! 我连忙大声唤她:“秋苓阿姊!秋苓阿姊!” 她有些回身,勉强睁开眼看了我一眼,似是没有认出来。但是手抬了一下,又因为乏力,重重地掉了下去。 我回头对宇文护说:“我认识她!我们一定要救她!” 宇文护无可奈何,让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将秋苓阿姊抬回了营地。我烧了热水,遣开旁人,将她的身子仔细清洗了一遍,又喂她喝了些水。 直到晚间,她总算是醒了,神智也清醒过来。 我问她:“秋苓阿姊,你还认识我吗?” 她害怕地往床榻里面缩了缩,畏惧地睁着疲累的眼睛努力看了半天,摇摇头。 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是男装打扮,连忙将自己束着的头散开,期待地看着她。 她又辨认了一会儿,突然失声痛哭:“你是墨离!墨离!” 她这一哭,将我的眼泪也引了出来。 已经十年过去了。没想到竟是在这样的境况下重逢。没想到当日她逃脱了春熙楼的灾祸,今日却还要受同样的屈辱。 这是宇文护在外面说:“叔母,可以进来吗?” 得到我的肯,他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一碗馒头,问:“醒了?” 我冲他点点头。心里是感激他的。虽然他不情愿,但还是救了秋苓阿姊。 我是不能怪他的。他的责任是将我安全地送到长安,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有任何的差池。 秋苓阿姊问我:“你好吗?你嫁人了是吗?” 我点点头,问她:“阿姊的家人呢?” 一问,问得她悲从中来,好容易止住,又哭了起来:“都死了!流兵闯入我家抢粮食,争执中杀了我的夫君和我的两个儿子!大娘心肠歹毒,竟容不下我,第二天就将我赶出来了……”哭得呜呜咽咽。 我觉得很难过。原来这乱世,谁都逃不过。 可是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谁能期待得更多? 好容易止住了哭,她看看我身后一身戎装的宇文护,问我:“墨离,那个独孤郎君后来去赎你了吗?你是嫁给他了吗?” 一句话勾动我的情肠,心中一绞。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而生在我身上的事已经是十年后了。 我还未说话,宇文护在我身后喝了一声:“大胆!这是当朝丞相的嫡妻邹氏,朝廷钦封的一品夫人!休要胡乱攀附!” 秋苓阿姊被他一吓,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迅低下眼看向我。 眼中却是困惑的。 我回头瞪了宇文护一眼,轻轻说:“你不要吓她。” 宇文护义正辞严地说:“叔母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被这种乡野村妇随便攀附,污了名声?若是叔父知道了,只怕会大怒。”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说的何尝不对。这关乎宇文泰的脸面,他的妻室怎么能是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还同他人有过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我轻轻对他说:“我都明白。你先出去吧。” 他很不满,身上散着怒气。连脚步声都分外用力。 见他出去了,秋苓阿姊才小声问我:“你嫁的是当朝丞相?宇文泰?他真的就是当年常去春熙楼喝花酒的那个宇文郎君吗?我还一直疑心呢,只以为是名字相同的巧合。可怎么不是独孤信呢?他那时不是包办了你么?没再去找你?” 我摇摇头:“说来话长。”将故事从前往后、半真半假说了一遍。 独孤信一去不回,春熙楼遭难,宇文泰来救我,从此一直伴随在他身边。 她露出艳羡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说:“墨离,真是想不到,原来一直对你有心的,竟然是那个浪荡子。还是你的命好,他都是丞相了。你们又是相从于患难,感情该是很好吧?” 我低头一笑,胡乱点了点头。 秋苓阿姊越想越气,说:“那个独孤信!我当日还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还为你高兴。怎么说,我们这样的女子,能清白地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是多大的幸福。可是他竟然没有再回来!倒是那个宇文泰有情有义。——我听说独孤信如今也是大官了。你后来见过他吗?他还有脸面见你?” 她理解的,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我在心中苦苦地笑。清白地给一个男人?可惜,我已不是了。是我辜负了他。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