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其实我辜负了两个人。 越想越难过,唯恐露了马脚,我打断她:“别再说从前这桩事了。都过去好久了。” 她欣慰地将我的手拿过去拍一拍,说:“是是,你如今都是一品外命妇了。这些事,从此不再提了。”她细细看着我,说:“做贵妇就是不一样。你看你,长高了,人也更漂亮,更华贵了。你看你的手,还是跟葱段似的——你再看看我。” 她离开春熙楼的时候大约二十出头。如今也该三十一二了。可是面色蜡黄,眉间眼角都有深深的皱纹,皮肤已开始松弛。一眼乍看上去到像是将近四十的女人。手依然瘦,却不再是娇养着的水嫩,有几分粗糙。想是在那人家里过得也不容易。 我不欲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便问她:“阿姊今后打算怎么办?还有亲人可以投奔么?” 问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泛出来:“本来就是被拐卖的。如今夫家也回不去,我哪里还有人可以投奔?” 我一想也是。可故人重逢,她昔日待我也不差,总不能丢下她在这荒郊野外不管。我想了想,问她:“阿姊可愿意随我们一同去长安?到了那里再作打算。” 她一听,眼中一亮,立刻说:“墨离可愿收留我么?我可以在府中做杂役,可以伺候你的起居。我不怕吃苦,什么都能做的。” 这个,我心下生出几分为难了。虽说我是正妻,但家中的事一向不过问,都是姚阿姊在打理。而且,让秋苓阿姊在家里做杂役,我觉得于心不忍。昔日都是姐妹,她也待我不薄。如今怎么能让她伺候我。 我说:“这个,我便作不得主了。要问了我夫君,他同意才行。” 她一听,连忙说:“他会同意的。我当年还同他见过几面。”说了这话,她立刻小心地打量了我一眼,似是怕我不悦,又说:“墨离别误会,我只是陪他喝过几次酒。但他一定记得我的。” 我真的颇为为难。宇文泰不会同意的。他自己都讨厌别人提起当年浪荡青楼的事情,怎么还会让那里的旧相识到家里去。何况还是个熟知我过去的人。 但是又不好同她明说,只得说:“这个我此刻真的不好答应阿姊。家里的事一向都是夫君说了算的。夫君如今在外打仗,要等他回来才能同他商量这件事情。阿姊先同我们一起去长安,安顿下来了,等夫君回来再说,好吗?” 心里想着,同宇文泰商量,若我苦苦求他,也许他不会置之不理。或可为她寻到别的安身之处。 她有些失望,但还是勉强笑着点了点头,说:“墨离,多亏了你。不然我就只有死了。” 商量定了,我便起身了:“很晚了,阿姊休息吧。明早我们要赶路的。” 她点点头。 我转身正要离去,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墨离!” 我回过头:“怎么了?” 她的神情如惊弓之鸟,哀哀地说:“明早一定要带上我。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我对她笑了笑:“阿姊放心吧。” 我一夜没有睡好。 秋苓阿姊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往事。从前霜娘打我,一众阿姊都围在一边看笑话,只有她一个人看不下去了,挺身出来为我求情,还差点和霜娘起了龃龉。 做雏儿的时候因为霜娘怕我们胖了跳不了舞,所以一直不给我们吃饱饭。也总是她有了什么好东西会偷偷给我留下一点。 春熙楼里的阿姊们每日接客,时常会收到客人的欺侮。受的气多了,就那身边伺候的雏儿们出气。年幼的女孩子们常常被打得浑身青紫。可是在我伺候秋苓阿姊的那大半年里,她从未打过我一下。 后来独孤公子包办我,她也是真心为我高兴的。 我躺在床上,回忆像被扯开的棉絮一般,丝丝缕缕地在脑海中飘荡。东一下西一下,忆到的全是我曾经想忘记的事情。 一直到晨光微现我也没有睡着,便早早起身。 出去一看,兵士们都已经起了,正在拆卸帐篷做临行准备。 见到两个士兵正从外面回来,边走边摇头:“太惨了,弓弦啊,脖子都断了一半。” “将军也真是。留下给我们玩几次也是好的呀。” “嘘——说这种话想挨打吗?” 抬头见了我,都噤了声,恭敬行了个礼:“夫人。” “征虏将军呢?” “在大帐呢。都准备要走了。看着夫人还再睡,将军就说夫人昨天累了,再等一会儿。” 我点点头,想起秋苓阿姊,便到她的小帐里去找她。 到了那里一看,两个小兵正在拆帐篷。 我奇怪,问:“秋苓阿姊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