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CP番外-《昨日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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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水马龙中,她再次失去方向,蹲下,抱住自己的身体痛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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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二点,乔司月赶完稿子,正准备回房睡,听见门铃响了几声。
苏悦柠抬起手,朝她晃了两下,“要一起喝酒吗?”
借着楼道的薄光,乔司月认真看她,她眼睛却一片通红,“怎么哭了?”
说完,转身拿出一双新拖鞋放到她脚边,起身后接过塑料袋。
苏悦柠换上鞋,“不想哭的,情绪上来了,实在忍不住。”
没一会,又说:“我不知道该去哪,只能来找你了,你家那狗男人不在吧?”
“在站里,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乔司月将塑料袋放到茶几上,拨开,里面全是啤酒。
苏悦柠娴熟地单手拉开拉环,“你还记得吗?我以前最讨厌喝这玩意,苦到舌头疼。到英国后,有天忽然开始怀念起这味道。”
灌下一大口,呛到喉咙生疼,用力咳了几声,涨得满脸通红。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怀念的从来不是酒,是人,你,阿肆,还有他。”
“别喝了,”乔司月摁住她的手,“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陆钊——”
话被打断,苏悦柠苦笑着说:“和他没关系,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只能看到自己的痛苦,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守护自尊有错吗?
没有。
她在他那得不到安全感,心灰意冷地选择出国又有错吗?
也没有。
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错,还是被迫分开了这么多年?
“还有迦蓝。”
听到这名字,乔司月呼吸滞了滞,随后听见她说:“也是我爸干的。”
嫌弃路迦蓝不干净的出身,又厌恶她大胆乖张的行事作风,觉得会带坏自己女儿,于是背地里找到她,一顿冷嘲热讽。
路迦蓝心气高,骨子里却是自卑的,那会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不体面的身份曝光后,连带着最好的朋友都遭到非议。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故意疏远他们,试图用更加乖戾的行为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还让她离我越远越好,当时她听了得多生气多难过,事后我还跟个受害者一样,从始至终都没给她好脸色,她怕是到死都不会原谅我。”
乔司月一瞬不停地盯住她看,见她开始哭到发抖,将空调升了两度,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轻声说,“路迦蓝几年前给我写过一封信,悦柠,她没有一刻怨恨过你。”
这封信是在大一那年收到的,信封上没有署名,乔司月当时忙着别的事,暂时将它抛之脑后,没想到这一忘就是几年。
直到几天前整理旧物时才想起,更没想到这封信会是路迦蓝寄来的。
“我自私自利了二十年,这辈子只为自己活过,可能是快要死了,所以想当回诚实的好人。
其实那天我是因为看到你了,才会对他说那句话。
因为我太不甘心了,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最后却败在血缘伦理上,还有他满心满意藏着的你。
患病后我经常在想,要是没有这层身份,身上这一半相同的血,他会不会在你出现前,喜欢上我。
这答案在你离开明港后,我从他的反应里窥探到了。
他那样的性子,要真喜欢一个人,哪还顾得上什么伦理道德。
或许我早就知道了答案,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每天都在拿着“因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借口继续自欺欺人。
我哥他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你,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能不能回明港或去b大见见他,他的手机号一直没换。
还有苏悦柠那小辣椒,我看的出来,她也是真心拿你当朋友。
我知道她去了英国,想打电话给她,但我已经没了立场去关心她。
她这人念旧,又爱凑热闹,一个人在英国生活肯定不习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多打几个电话给她。”
……
乔司月的声线轻柔和缓,带着一种安抚性质,苏悦柠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抹了把眼泪,没吭声。
给她足够的缓冲时间后,乔司月说:“你还记得吗?你一直让我对自己好点,那你呢?你对自己好吗?”
她继续沉默。
“悦柠,我们最亏欠的不是别人,是我们自己。就像你认为的因为你的自以为是,误解了路迦蓝和陆钊,让他们受到了伤害,可归根结底,在这两件事情里,受伤最深的人是你。”
“这些年,你一直没停止去爱他们,你在用自己残留的爱反复折磨着自己。”
苏悦柠在朦胧中去寻她的眼睛,“那我该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再去找他一次,把你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全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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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陆钊回到公寓,已经过了十二点。
雨下得突然,离开前没带伞,一路淋了回去,看到门口的花坛边上缩着一道瘦小的黑影,脚步倏然顿住。
那天的不欢而散,让他觉得自己和她之间已经走到了底,再无半点转圜余地。
没想到,她会以这种狼狈脆弱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循着声音,苏悦柠缓缓抬头,雨下大了些,视线一片模糊,依稀能辨出他笼在雨夜里的高大轮廓。
她扯了扯唇角,没说话,脸又迈进双膝,蹭了几下半湿半干的牛仔裤,然后将下巴搁在膝盖上。
陆钊无措几秒,喉结剧烈滚动了下,是他应对不安和痛苦时的反应。
半晌,将下巴一仰,刻意显露出一副冷漠无情的嘴脸,“给我进屋去。”
苏悦柠当作没听见,坐着纹丝未动。
陆钊被气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淋雨,就自己换个地淋,别在我面前碍眼。”
“我淋雨,”苏悦柠终于抬起头,雨滴无遮无掩地砸在她脸上,紧接着陆钊看见她眯起眼睛笑了下,“你会心疼吗?”
陆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喉咙再次胀得难受,发不出一个字音。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时隔多年,对她,他是真的束手无策。
苏悦柠胡乱抹了把脸,没多久又被雨水浇湿,索性不管不顾,垂眼继续说:“我不知道要去哪。”
“九年前,也是这样,到国外后的每一天我都在问身边的人这里是哪?他们每次都会回我england。”
她更加迷茫了,她为什么会在英国,为什么要在这里,她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我在英国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英语也不好,刚到那,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我没有一刻想留在那里,可是也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可以不用留在那里,也没有一个人来接我回家。”
陆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今夜没有风,但雨大,烟点不上,那一点火星很快被浇熄。
他衔着烟,挨着她坐下,双手搭在两膝,滤嘴被咬到变形,烟丝跑了出来。
“你后悔吗?”
后悔没有留下我。
没有给他充足的时间思考这个答案,苏悦柠自顾自往下说,“不管你后不后悔,我后悔了。”
她侧目看向他,“每一天都在后悔。”
陆钊没有回答,呸了声,满嘴的烟丝全掉到地上,顺着流动的积水滑进下水道里,“淋完雨了,就回去。”
“回哪?”
“回你自己的家。”
“我家在哪?”
“……”
“我好像没家了。”
陷入一种僵持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钊绷着脸,嗓音也沉哑,“你确定你想好了?”
黑沉的眸子更像在说:我给过你反悔机会的。
那天她见面的男人清雅俊朗,西装革履,不像他,灰头土脸的,还有一段不干不净的过去。
怎么配得上她。
苏悦柠没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许久才把问题抛回去,“那你会让我后悔今天的选择吗?”
两个人互相打着哑迷,可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一根烟没抽,肺腑的窒息感却在不断加重,陆钊重重咳了几声,“进去。”
一种妥协,一种邀请,更是一种承诺。
苏悦柠指甲抠了下虎口,感觉不到疼似的,加了几分力。
陆钊哑着嗓子说:“陆啸不住这。”
她轻轻哦了声。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厨房开放式,或者称不上厨房,就放了个电磁炉。
客厅放着一张小沙发,茶几很干净,台面上空无一物,不像家,没有半点烟火气。
陆钊回房拿了间干净t恤,“把衣服换了。”这么晚了,店铺都关门,只能委屈她凑合穿了。
苏悦柠应一声,接过t恤搭在椅背上,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地从最上面的衬衫纽扣解起,藏青蓝衬衫黏在皮肤上,她拨开,露出一截细瘦的锁骨,再往下,米白色的蕾丝边裹住的轮廓分明。
陆钊愣了愣,她对他有着一种天然的吸引力,经过时间的洗涤,半点未消,反而又加深几分。
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压着心头的欲,攥住她手腕,拦截她接下来的动作,“去卫生间换。”
苏悦柠停顿几秒,转身的时候,瞥见他通红的耳廓,勾了勾唇角,“能顺便洗个澡吗?”
片刻,听见男人极低地嗯了声,然后起身朝玄关走去。
苏悦柠叫住他,“你干什么去?”
陆钊头也不回地答:“家里没吹风机。”
苏悦柠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没几分钟,人就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纯黑的吹风机,和洗发店用的型号相近,模样有些老旧,估计是问邻居借的。
苏悦柠拿着它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一阵,然后才是呼呼的风声,闹得陆钊心烦意乱。
门开了,苏悦柠趿着拖鞋走出来。
白炽灯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脸色微微发白,两腿又细又长,裸在空气里,瞧着无辜又孱弱的模样。
他别开眼,“姜茶在桌上。”
“哪来的?”
“问隔壁要的,”紧接着补充道,“一老太太,人好。”
他在有意无意地在对她解释着什么,这成功将苏悦柠取悦,喝了口姜茶,笑说:“你以前可不是这副德性。”体贴到不像他了。
陆钊懒懒散散地掀了下眼皮,像在问:我以前什么德性?
苏悦柠淡淡说:“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沉默片刻,“以前是我混。”这点他不否认。
她点头应和,“现在也混。”
话题一切,“我晚上睡哪?”
“睡沙发。”
“……”
苏悦柠觉得荒唐:“你就让我睡沙发?”
陆钊递过去一个“不然你想睡哪”的眼神。
她理所当然地回:“睡你房间。”
这次轮到陆钊沉默了。
看出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苏悦柠捧着肚子笑到不行,“你想和我睡?”
陆钊脸一黑,转身进了卫生间,“我睡沙发。”
对着他微跛的走路姿势,苏悦柠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三四点钟,陆钊被闹醒,连忙把腿缩回去,“你干什么?”
黑灯瞎火的不睡觉,跑到客厅耍流氓摸他的腿。
一副被调戏的良家妇男口吻,苏悦柠听得有些无语,稍顿后切入正题,“你这腿还能根治吗?”
陆钊神色一凛,不吭声。
“当我是傻子还是哑巴?”室内晦暗,她眼里的亮光微闪,“不知道的事情,我不会张嘴问?还是你觉得你那好兄弟真能藏着你的秘密一辈子不说?”
林屿肆告诉她,他的腿伤是去国外找她时意外伤到的,骨头接回去了,但也落下了病根。
苏悦柠下意识以为他口中的意外是类似车祸这种事故,这会愤愤不平道:“谁这么不长眼撞的你?”
听她这么说,陆钊不由松了口气,还算林屿肆嘴巴紧,没把最关键的信息泄露出去。
“一个意外,怪不了谁。”
“真不能根治了?”
“就这样吧。”能跑能跳的,对生活没什么影响,根治什么?多浪费钱。
苏悦柠默了默,“下雨天是不是会更严重?”
陆钊慢半拍地唔了声。
苏悦柠冷冰冰地扔出两个字,“真惨。”
眼泪却是热的,砸到腿上,有点痒,他猛地一怔,起身开了灯,看见她缩在沙发边,薄薄的衣衫下肩胛骨突起明显,脸上一片晶莹。
“你又哭什么?”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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