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清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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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时离京。”
“就这两日。”
“我派人送你。”
“不用麻烦,我已安排妥了,谢四叔费心。”
赵庭梧也就沉下眼去,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既离了家,好生自在去便是,如今又入这官场里折腾什么?”
闻言,她瞧他半晌,笑道:“年少时曾听四叔说过一段典故,四叔忘了?”
他抬眸直望进她眼里:“什么典故?”
意儿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直说:“崔杼杀庄公,齐太史秉笔直书。”
赵庭梧果然笑了,像在笑一个孩子天真无知:“做官可不是靠一腔热血,一身孤胆,就能成的。”
意儿也笑:“四叔入仕久了,自有一番道理,我却最看重赤诚二字,无论到了什么地步,也不能被权势蒙了本心。”
赵庭梧面色如常,淡淡的,没再说话。
意儿打量他的脸,想他是不是恼了,这一看,发现他额角有块指甲大小的疤,却是以前没有的,正要问,这时周升却走了进来。
“四爷,这是二千两的银票。”
“交给二小姐。”
意儿起身:“谢四叔。”她收好票子,赵庭梧传衡哥儿给她请安,六七年未见,她与这小堂弟不甚亲密,客套几句,赵庭梧留她用饭,她婉言推拒,这便要走。
“四叔保重,侄女这就告辞了。”
他摸着玉佩,静默片刻:“你去吧。”
意儿行礼,准备转身,不知怎么,忽想起从前受他教导,读书写字,谈古论今,在家时也曾朝夕相伴过,如今两人却都这般疏离,心中难免怅然,想多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忍住。
赵庭梧的声音传来,冷淡依旧:“你还有事?”
意儿眼睛弯弯的:“四叔。”她笑着,认真说:“你保重。”
赵庭梧看着她没作声。
人走了,丫鬟进来收拾茶具,隔着窗子,树影在夜色中绰绰生姿,不多时,他觉察有人走近,打住思绪,起身略微颔首:“殿下何时来的?”
安平步伐慵懒:“有一会儿了。”
两人并不在外坐,而是走入里间,他亲自沏茶,淡甜的金骏眉,汤色淳润,素来是长公主的最爱。
“那姑娘是你晚辈,怎么敢出言讥讽你?”安平半靠在榻上,胳膊压着软枕,摇头笑说:“被权势蒙了本心?呵,当真无礼。”
赵庭梧说:“她自小如此,嘴上刻薄,惹人讨厌。”
安平说:“读卷那日我也在文华殿,见着一份答卷,字迹竟与你有七、八分相似,想来正是出自她手了。”
按理考卷皆需糊名誊录,再交由对读所校对,然后将誊录的朱卷送进内帘,给考官评阅。但殿试的答卷只弥封糊名,不再誊录,因此能够辨认字迹。
赵庭梧专注分茶,七分满,不多不少,一面随口答:“她的字是我教的。”
安平见他神色懒怠,心下猜测他和这个侄女关系不错,便笑说:“你可是恼我将她外放,只封了个从七品的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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