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围剿(25)-《心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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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孤独,在洛城待了这么多年,却没有交到一个朋友。他认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除了他的另一个人格。”
“挺好。”柳至秦语气听上去有些冷漠,“肖潮刚被活活捅了三十多刀,绝大部分不在要害位置,死亡过程极其痛苦。如果李立文因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而逃避刑罚,这也太令人无奈了。”
花崇看着柳至秦的侧脸,突然有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蛋烘糕不是洛城本地的小吃,街头巷尾并不多见,早上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蛋烘糕,可要说吃,其实也没有太想吃。
但柳至秦居然就不做声地跑去买回一大口袋。
吃到嘴里的蛋烘糕已经没有多少温度,口感远不如刚烘好的,但心头却软软麻麻,拿过蛋烘糕的手指浅浅发热。
反应过来时,发热的手指已经抵在柳至秦脸颊上。
柳至秦回头,瞳仁像黑色的海,又深又沉。
花崇与他对视许久,可能也没有很久,别开目光道:“蛋烘糕,谢了。”
?
针对满潇成人际关系的摸排不太顺利,满家、向家的亲戚不算多,但满潇成的朋友倒是不少,可这些人里,没有一个符合罪案现场足迹所呈现的特征。
至于满潇成的生父到底是谁,更是无人能够回答。
向云芳家的亲戚坚称向云芳是清白的,绝对没有背叛过满国俊。温茗镇量具厂的老职工也都说,满、向两口子感情很好,不像有外人插足的样子。
一查再查,竟然都没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但其中一个细节却十分引人注意——满国俊是o型血,向文芳是ab型血,他们所生的孩子只能是a型血或者b型血,绝无可能是o型血或者ab型血,而满潇成正好是ab型血。满国俊这个年纪的人,也许意识不到血型在鉴定亲子关系里的重要性,又或者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是o型,妻子是ab型,孩子随母,也是ab型很正常。但向文芳是母亲,是受孕的一方,不可能如男人一般对孩子的来历一无所知。她必然会关注孩子的血型,并为此心惊胆战。
“凶手既然会冒险为满潇成复仇,说明他非常在意满潇成。在满潇成活着的时候,他不应当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尤其是在满潇成被迫从温茗二中辞职、向文芳生病之后。”花崇在投影仪边走来走去,“但他如果接近过他们母子,周围的人怎么会全无察觉?如果他在经济上支援过他们母子,我们查不到也说不过去。”
“那就是他并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满潇成。在为满潇成复仇之前,他与他们一家没有交集。”柳至秦坐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花崇站定,拧眉思考,“这在什么情况下会成立?”
“他没有接近过向云芳母子是事实,不然一定有人能察觉到。向云芳周围可能有人说谎,但不会所有人都说谎。”柳至秦说:“问题在于凶手是在什么情况下和向云芳发生关系。他们俩在谈恋爱吗?向云芳是自愿的吗?”
“可能性很低。”花崇摇头,“向云芳怀孕时,还没有与满国俊结婚。当年已经不兴什么强制婚姻了,向云芳和满国俊是经厂领导介绍认识,处得来则处,处不来分了就是。如果向云芳和另一个男人在谈恋爱,并自愿发生关系,她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还要和满国俊结婚?还有,如果向云芳和这个男人当时是在谈恋爱,那对方不可能在向云芳结婚之后,彻底从向云芳的生活中消失。另外,向云芳照顾了满国俊多年,直到患病住院。她对满国俊有感情,并且是自由恋爱结婚。那反过来推,她怎么可能会在结婚之前,和另一个男人谈恋爱?正推逆推都不合逻辑。”
“那向云芳是被迫?她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和人发生关系,不巧怀上了孩子?”柳至秦抄起手,“她对所有人隐瞒了真相?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被侵犯?”
“至少她的亲人,以及满国俊都不知道。”花崇说:“不过如果是性丨侵,那就更复杂了。三十多年前的性丨侵案,现在基本上没有途径查。”
“三十多年前,一个女人在热恋,并且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时遭到性丨侵,她会主动说出来吗?”柳至秦抬眸,“她不会。对她来说,这是奇耻大辱,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污迹。如果向云芳当真是被性丨侵,她极有可能会守着这个秘密,一个人承担精神上的压力。因为她如果说了,她的家人会怎么看她?满国俊会怎么看她?她的婚还结不结得成?”
花崇蹙眉,“被性丨侵一个月后,向云芳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本可以打掉这个孩子,但她没有。怀胎十月,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两个解释。第一,她是一名女性,母性的本能使她不舍得打掉自己的骨肉,侵犯她的人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第二,她与满国俊已经交往了接近三年,那个年代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开放,但即将结婚的情侣发生关系不算特别稀奇的事,她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胎儿可能是满国俊的孩子。”柳至秦说着拿起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手指在键盘上敲动,“以前普通人难以接触亲子鉴定,查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血脉只有一个笨办法,就是看血型。向云芳可能在生下满潇成不久,就通过血型,得知满潇成不是自己与满国俊的孩子。她一直欺瞒满国俊,直到满国俊因为旁人的闲话,疑神疑鬼逼问她真相。”
花崇沉默了一阵子,“但照这么说,向云芳是被满潇成的生父性丨侵,他们在发生关系后再未联系,满潇成的生父是怎么知道满潇成是自己的儿子?更不符常理的是,他对这对母子不管不理数十年,怎么突然想给满潇成复仇?”
“通过血型呢?”柳至秦暂时忽略了后一个问题,“他虽然没有再接触过向云芳母子,但一直关注着他们?满潇成的血型是什么,很容易查到。他对血型有所了解,起码比满国俊了解,知道满潇成不是满国俊的孩子,再对比自己的血型,能对上。即便没有做过亲子鉴定,他可能也有九成把握——满潇成是他的孩子。”
花崇走到桌边,和柳至秦并排坐着,边想边说:“但最矛盾的地方我们还是没有理清楚——他有报仇的欲丨望,说明他很在意满潇成,但既然他很在意,那过去那么多年,他是怎么做到对满潇成、向云芳不闻不问?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他们身边。”
柳至秦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那如果他其实就在满潇成身边呢?”
花崇偏过头,“什么意思?”
“他在满潇成身边,但因为太过自然,别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关系。”
狭小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少倾,花崇忽然说:“我和你是同事,我们本来就应该时刻在一起。”
柳至秦扬起眉梢,看向花崇。
花崇迎着他的目光,“我们一起行动,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吗?他们会认为我们有别的关系吗?”
柳至秦喉咙有些干哑,明知道花崇此时说这番话不是与自己“调情”,却仍是心猿意马。
“不会。”花崇自问自答。
柳至秦迅速将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驱走,“你是想说,满潇成的生父,是他在温茗二中的同事?他们父子二人都是老师?”
“如果按照我们刚才的推理走,这种可能性不小。”花崇又道:“但如果以同事关系算,满潇成到温茗二中工作时已经是23岁,前面的23年呢?”
柳至秦从桌上下来,微低着头,脑中飞快过滤着各种猜测,“他曾经是满潇成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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