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司裕躺在树梢,不太想理会谢珽。 这世上能这样喊他现身的就只有阿嫣,谢珽充其量只是个熟人,若非要事,无需搭理。不过阿嫣此刻就在谢珽的旁边,司裕到底没法充耳不闻,虽躺着没动弹,却侧头往那边瞧了过去。 谢珽仍与周希逸对视,阿嫣却讶然四顾。 她在找他。 司裕再不迟疑,飞身跃下树梢,轻飘飘的站到了阿嫣面前。 阿嫣瞧着从天而降、灰衣劲拔的少年,眼底尽是诧色,“你怎么也在这里?” “溜达。”司裕道。 阿嫣才不信他是瞎溜达,但这会儿有个周希逸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只有点不满地道:“你就在这附近,也不出来打个招呼,王爷都知道,我还蒙在鼓里。” “我的错。”司裕有口难辩,脑袋微垂。 谢珽倒是眉目沉稳,枉顾少年脸上秘密被揭破的怨念,缓声道:“前些日王妃去太傅府与徐姑娘作伴时,周小将军也曾造访,被你拦了回去。当时他是以何名目造访的?” 司裕被问得一怔,很快想通了关窍—— 阿嫣身边有陈越随从守护,新挑的车夫恐怕也不是善茬,当日他与周希逸的交锋虽如蜻蜓点水,门房却都瞧在眼里。陈越那厮心细,若打探了详细禀报到谢珽跟前,自然无可隐藏。难怪他方才报信时,那名叫徐曜的毫无诧色,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这狗王爷,耳目倒是极为灵敏。 司裕心中腹诽,却也没隐瞒,只简短道:“说姑娘长得像故人。” “那你为何拦着他?”谢珽问。 “他没安好心。” “何以见得?”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司裕才懒得为外人费那么多口舌,只将毫无情绪的目光投向周希逸,道:“魏州易容,街上跟踪,方才骗人,自己说。”言毕,往后退了半步站到阿嫣身后,分明是不愿掺和那两个男人的对峙。 周希逸脸上重露尴尬。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姓司的少年瞧着衣着朴素,安静沉默,目光竟那般洞察。更未料这少年一口一个“姑娘”,似乎存了私心,不愿接受阿嫣王妃的身份,到了这种时候却会听凭谢珽召唤来去,将事情吐露得干净。 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周希逸毕竟是为长久之计才跑这一趟,此刻既被戳穿,若是矢口否认狼狈逃走,阿嫣会如何看他,可想而知。 …… 片刻安静,几道目光落在周希逸身上,神情各异。 周希逸迅速掂量后,决定硬着头皮面对。 “当日在魏州,我确实曾易容乔装成流浪汉,意图也无需隐瞒,是想看看河东治下的虚实。”提及这事,他又恢复了代父行事时应有的沉稳与干练,后退半步,站成个跟谢珽平视的姿势,“河东兵强马壮,魏州城秩序井然百姓安居,确实不负节度使的重任。” “也是那时,我看到了王妃。” 周希逸不自觉瞥向阿嫣。 他毕竟不是软柿子,先前藏着掖着是不愿闹大,如今既被戳破,便生了反守为攻的心思,索性借机向阿嫣卖好,夸赞道:“当时我就觉得,这姑娘貌若天仙,气度雅静,说话声音又好听,实为世间少有之佳人,难免心生爱慕。” 这话太过直白,尤其是明知她已嫁为人妇,还当着谢珽的面说出来,力道比私下里的暗示低语重了太多。 阿嫣简直目瞪口呆。 谢珽没想到这厮竟如此放肆,当着他的面就敢撬墙角,眸色骤锐,沉着脸往前迈了半步,袖中已然握拳。 周希逸料敌于先,赶紧往后避开。 “哎哎哎,那时候我可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忙摆了摆手,端出正人君子的架势,描补道:“不知者不罪。我好歹是尚未婚娶品行端正的好儿郎,等了十几年,终于碰见个惊艳的姑娘,倾心一下都不成么?” 又来奉承撬墙角! 谢珽未料他如此厚颜,几乎想堵上他的嘴巴,远远的丢到山对面去。 但他好歹忍住了。 毕竟,身居王位手握重权,若为这么两句话就吃飞醋动手,难免让人看了笑话。两军交战,终是要沉得住气,以静制动的。他扯了扯嘴角,似觉得周希逸这举动十分幼稚,只伸手将阿嫣揽进怀里,举手之劳,胜过千言万语。 周希逸暗自捏了把汗,本想说魏州一面之缘,令他惊为天人,念念不忘,瞧着谢珽这架势,到底没敢挑衅太狠。 他只干咳了声,接着解释。 “魏州一会,可谓印象深刻,后来凑巧在京城的街上遇见,自然想去结识。可惜,被他挡住了。后来打探到与她交好的那姑娘是太傅孙女,专程登门拜访,又被他拦住!” 周希逸两回在少年手里铩羽,引为生平恨事,不由看了眼司裕。 司裕抱臂在胸,神情冷清。 倒是阿嫣满心诧异,回头看了眼一直在附近却始终没露面的少年,被谢珽捏了捏手臂,忙按住心绪回过头。 就听周希逸续道:“之后的事,两位也知道了。宫宴上,王爷携王妃盛装而来,着实令周某震惊之极。当时或许有失礼不周之处,还望王妃见谅。”他拱手含笑,端端正正的朝阿嫣作揖,那张脸面如冠玉,竟有几分端方君子的模样。 谢珽却知他笑里藏奸。 “这样说来,周小将军倒坦荡得很。” 他的声音在秋风里愈发冷沉,语气不无反讽,见周希逸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道:“既非做贼心虚,今日为何蒙骗司裕,藏着掖着,让过路人都觉得举止鬼祟,出手抓到这里。或者说,剑南民风与别处不同,行事一向如此?” 这话说得刻薄,还牵连甚广。 周希逸不能拖着整个周家和剑南下水,被刺得脸上微红,只能强行挽尊道:“今日这般,也是为避免误会。”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