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滚开!找清水来。”流浪汉斥道。 影卫忍着笑,带他找了就近的一处民宅,讨了些水将脸洗净,连同乱蓬蓬的头发一道收拾好,而后换了身干净衣裳。 转眼间,蓬头垢面的乞丐就成了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他叫周希逸,剑南节度使的幼子。 这回谢珽与坐镇剑南的周守素暗通款曲,约好联手之后,因作战之策不便千里传递,周守素便派了幼子亲自过来商议。周希逸虽不及谢珽战功赫赫,却也是将门之子,并没带多少随从,直奔谢珽而来。 递给长史府的信里,他说的是二月中旬抵达魏州。 其实他早几日就来了。 先是远远瞧了河东麾下练兵的架势,摸了摸当地的民情,今日扮成流浪汉,就是想试试谢家治下的风气。 如今,诸事都已明了。 河东麾下精兵强将,不止魏州附近,便是远些的州城里,百姓也算安居乐业。比起剑南左右两个邻居麾下民不聊生,流寇群起的乱象,河东治下可谓太平。而今日的试探,也印证了州府的太平之象—— 纨绔调戏民女之事到哪儿都无可避免,他挑衅时其实是在闹市上破口骂人的,亦引得不少百姓随他唾弃。那姓孙的纨绔当时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走了,后来挑着这僻静巷子,在角落里生事,想必是怕被巡城的人瞧见,亦可见兵马司巡城颇严。 至少没人敢当街造次。 制止纨绔的那人想必是跟衙门有牵连的,途径后立时插手过问,可见这样的事并不多见,否则该习以为常了。 就连这万善堂也是秩序井然。 除了老弱病残之外,不见几个手脚俱全的青壮男子,方才那管事还问他会做哪些事,想必是要安顿去处。 外有北梁窥视,内有皇家忌惮、郑獬捣乱,魏州城的繁荣气象下能有这般秩序,比帝王所在的京城着实强了百倍。 难怪会遭皇帝忌惮,屡屡试探。 这般治军理政的才能手腕,便是自称富庶安稳的剑南,也要逊色许多。 周希逸心里有了数,觉得此行收获颇丰。 更别说,还碰到了貌美声娇的姑娘。 明媚春光里偶遇佳人,多少令人心头愉快,周希逸心绪甚好,带了随从先找客栈下榻,打算明日去递名帖。 …… 王府里,阿嫣自然不知这些事情。 她停车时其实没想得太多。 凡事都讲究防微杜渐,魏州城里秩序井然,兵马司顾不到的地方出了寻衅之事,瞧见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免得那等纨绔尝了甜头,往后又躲在角落里仗势欺人,渐渐养出无法无天的毛病。 路见不平而已,她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心里记挂的其实是谢珽。 司裕能听得到墙外脚步声,以谢珽踏血而行练出的耳力,想必将她那番话听得一字不漏。当时他并未掀门而入,而是转身走了,也不知到底是何态度。 阿嫣毕竟在春波苑里过日子,又指望着往后能拿封和离书,跟谢珽好聚好散,对他的态度自然格外看重。 琐事萦绕,难免心神不宁。 她连话本也瞧不进去,翻了两页后就扔在旁边,索性登上凉台吹风出神。 乌金西倾,远处山头烟岚渐起,余晖映照的灿烂晚霞失了色泽时,春波苑里暮色四合。楼外杨柳安静摇曳,远处游廊上有人健步而行,墨金的春衫被晚风卷起,衬得他步伐如御风而行。 谢珽他终于回来了。 阿嫣倚着栏杆,深深吸了口气。 小厨房里的晚饭都已齐备,由玉露带着摆在了抱厦里。 阿嫣提着裙角步下凉台,在廊下等了片刻,待谢珽走近时迎了上去,微微笑着道:“殿下回来了。” “嗯。”谢珽颔首,神色晦暗不明。 阿嫣便又道:“晚饭已经齐备了,殿下先去用饭么?” “好。”谢珽仍是惜字如金。 夫妻俩同往抱厦,就着尚未黑透的暮色用了晚饭。不过比起前些日饭后散步消食的闲暇,谢珽今晚显然没那般兴致,随便拨弄着米饭,瞧着阿嫣用饱了,便起身往内室去。进屋之前,淡淡瞥了眼玉露和卢嬷嬷,那两位会意,并没跟进去。 屋门掩上,灯烛半昏。 阿嫣多少有点忐忑,如常去给他宽衣解带,手指尚未触到蹀躞,却忽然被谢珽握住。 她诧然抬眉,正对上谢珽幽邃的眼睛。 “今日查出了乔怀远带来的一名奸细,倒让我想起件旧事。”他仿若随意的说着,手指摩挲她柔软指尖,俯身攫住她的目光时,带了几分探究的意思,“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