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气闷 谢珽发现,他似乎犯了个巨大的错……-《替嫁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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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墙外,谢珽怔住了。

    他没想到特地折道回来,听到的会是这样一番话。更没想到,在王妃之位上越来越游刃有余,跟婆母和小姑子相处极为融洽,将他起居之事照顾得无微不至的阿嫣,竟然还存着回京城的意思。

    她竟没打算长留?

    全然出乎意料的言辞,仿佛一根刺毫无征兆地扎进心里,霎时戳破他先前的种种打算,甚至旖梦里不受控制的遐思与肖想。

    谢珽发现,他似乎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还是从成婚之初就犯的错误。

    兴许是少年袭爵、名闻四海的傲气使然,兴许是河东麾下高门府邸对王妃之位的觊觎使然,一直以来,谢珽都下意识认为汾阳王妃之位是个香饽饽。哪怕楚嫱临阵逃婚,那也是狗贼郑獬暗中使绊子,蒙蔽挑唆愚蠢的楚嫱使然,并非王妃之位不招人待见。

    奉旨成婚之后,事情的走向也都握在谢家手里。

    是以阿嫣替嫁而来,在未窥出她招人疼爱的性情之前,他就有过先尊荣养着,往后给她另外安排去处的打算。

    直到小姑娘悄无声息的闯进心里。

    目光为她所吸引,心念为她所牵动,忍不住偷亲、拥抱、哄她高兴。

    谢珽遂收起了最初的打算,觉得将错就错,试着让小姑娘留在身边也很不错,这场阴差阳错的替嫁未必不是一种缘分。哪怕她是楚家的人,跟狗皇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仍愿意留她为枕边之人,护着哄着,终老一生。

    他甚至想当然的以为,只要他愿意接纳,阿嫣应该也会想修两家之好,在春波苑那一方安稳的天地里长久住下去。

    只不过她年岁尚小,不知男女之事,傻乎乎的看不懂他的暗示。

    遂循循善诱,欲令她开窍。

    却原来她半点也不傻。

    她心里明镜似的,早就有了主意,只是没戳破他那些隐晦的暗示罢了。连同她用心照顾他的起居,同床共枕相拥而眠,都只是恪尽职守同床异梦,皆因王妃的身份而起,并非对他真心实意。

    这个小没良心的,倒挺有主意!

    谢珽沉眉站在院墙外,脸上阴晴莫定。

    要说不懊恼,那肯定是假的。

    谢珽自幼便是天之骄子,做任何事都手到擒来,后来以少年之身领兵杀伐,大败敌军为父报仇,更是绝无仅有的事。

    承袭王位后,即便裴缇那样的老将仗着功勋尚未完全臣服,麾下的九成军将却都对他忠心耿耿。军政大权牢牢攥在手里,加之文韬武略,便可纵横捭阖,所向披靡。

    不论以狠厉手腕震慑北梁,令无数探子有来无回,直至北梁再不敢随意派兵试探,还是亲自率兵夺下陇右重镇,将刀刃架在郑獬的脖子上,他都掌控在手里,成竹在胸。

    甚至与剑南联手,征伐郑獬的事都已谈妥,届时兵锋所向,定能长驱直入。

    这些事他都运筹帷幄。

    却未料,今日会在小姑娘身上栽跟头。

    那些隐晦滋生的心思压根就是他一厢情愿,阿嫣非但不为所动,还故意演这么一出透露了给他听。

    偏巧他还挑不出大错来。

    毕竟,数月之前他也存了这样的心思,总不能州官公然放火,却不许百姓暗中点灯。

    谢珽胸口像被布团塞住,气闷得很,僵硬站了片刻,最终转身走了。

    ……

    院里春光铺满,阿嫣拿脚尖捻着甬道。

    片刻后,司裕收回了目光。

    “他走了。”

    “嗯。”阿嫣点了点头。

    司裕静静看着她,忽而问道:“舍得回京吗?”

    “虚名微利,有什么舍不得的,至少在京城更自在些,做些喜欢的事。”阿嫣虽非皇室贵胄,却也出身优渥,见识过宫廷内外各自的欢喜尊荣和身不由己,又被祖父和徐太傅自幼熏陶,对权位富贵并无多少执念。至于这强行砸到头上又危机四伏的王妃之位,更不必贪恋。

    司裕却道:“我是说他。”

    谢珽吗?

    阿嫣神情微顿,心里有些惘然。

    若是在刚成婚的时候,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舍得,毕竟彼时的谢珽心高气傲,心肠冷硬得跟个臭石头似的,实在难以相处。

    如今,许多事却已悄然变了。

    那个男人会在她喝醉胡闹时冷着脸将她扶回住处,会在演武场上为她拨开迷雾解去心结,会在她害怕时握着手抱在怀里,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护她周全。也会暂时抛去汾阳王那身冷肃威仪的外衣,为她弹奏箜篌庆贺生辰,与她沉迷泥塑共度一时之欢。

    心里并不是真的毫无波澜。

    甚至有那么两三次,因他而面红耳赤,心头鹿撞。

    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

    阿嫣随手折了段新嫩的柳枝,在手里缠绕把玩,片刻后只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个了。今日万安寺有法会,我想去上炷香。时候已经不早,咱们早去早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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