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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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八)

    褚怿回京的两个月后,    汴京转入酷暑。

    某夜,蝉声起伏,    烛火昏黄的寝舍里悉悉索索。

    褚怿把容央抱在窗前的小桌上,    低头亲着,正亲得动情时,容央突然伸手在他胸膛上一推。

    褚怿垂眸,    凝着她,    灼烫的气息缠着彼此。

    容央只是喘气,不做声。

    褚怿便用鼻尖在她鼻尖上一蹭。

    又麻又痒。

    容央偷笑,    把他又往外推一点,    严肃地道:“从今夜起,    你不能再碰我了。”

    褚怿瞳眸更黑更沉,    双手撑在桌上,    头微转:“怎么个说法?”

    容央被他低哑的声音弄得心尖颤,    忍着,不答反问:“你自己想想,我会给你什么说法?”

    褚怿眼微眯,    略一想后,    笑起来:“来了?”

    他算了算,    应该是癸水到了。

    容央表示不悦:“你根本记不住是哪一天。”

    要是癸水,    那半个月前就该来了。

    褚怿定睛分辨她的情绪,    终于确认并不是他刚刚所想的那个意思,镇定如他,    脸色乱了一瞬。

    容央哼着,    再次戳他胸口:“恭喜你,    又要当爹啦。”

    褚怿把那只小手握住,眼仍定定地盯着她,    容央不快:“盯什么盯,当我骗你么?”

    褚怿哪里敢招她不快,只是有点惊疑,有点郁郁:“这么快?”

    容央下桌,要往外走,很敷衍地夸他:“你厉害嘛。”

    褚怿把人拉回来,环在胸前,唤:“莺莺。”

    容央噘嘴。

    褚怿先捡重点哄:“没有忘记你的小日子,只是以为是正常的推迟,今日来了。”

    容央眼往别处瞄,但嘴角显然憋着笑。

    她就是爱这样,装模作样地生气,然后等他来哄。

    褚怿唇微挑,很熟悉这个路数了。

    也怪,这么多年,他居然也不腻。

    褚怿耐着心,又哄:“真怀上了?”

    容央“嗯”一声。

    褚怿便很诚恳地道:“是我的错。”

    容央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捶他胸口。

    褚怿低笑。

    容央喜欢他这样既算服软、又算撩拨的笑声,不忍心再折腾他了,夸奖道:“不是错,大将军送我一个小娃娃,那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能算是错呢?”

    讲着,不由摸摸小腹:“我还没有小女郎的。”

    褚怿仍是笑:“女郎像爹,模样会像我。”

    容央一下想到越长越像他的蜜糕、定胜糕,立刻反驳:“不行,这个得像我。”

    褚怿便嗯一声:“那,祝夫人好运了。”

    容央:“……!”

    蜜糕打三年前起就一直念叨着想要个小妹妹,结果容央给他送来个小弟弟,令他很是沮丧了一段时日。

    这日午膳时,听得母亲再次有喜,蜜糕黑溜溜的大眼睛一刹烁亮,然而又一刹,光芒熄灭下去。

    褚怿看他耷拉下眼闷头扒饭,出声:“怎么,你母亲有喜,你不开心?”

    褚怿大战两年刚回,蜜糕打心底对他还是敬畏多于亲切,闻言忙收敛恹色,讨巧地答:“怀孕很辛苦的,孩儿不想嬢嬢那么辛苦,所以不是很开心。”

    褚怿一怔后,神色微动,容央在一边拆穿:“他讲甜言蜜语呢。”

    蜜糕:“……”

    褚怿:“……”

    容央给褚怿拈一箸蜜煎豆腐,朝他笑一笑后,转头对蜜糕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回还是个小弟弟,不愿意,所以不开心?”

    蜜糕微红着脸,倒是很珍惜母亲送来的这个台阶,顺着爬下去,点点头。

    容央便诓:“这回定是个小妹妹。”

    蜜糕眼神怀疑。

    在边上扒饭的定胜糕突然把小肉脸从碗里抬起来:“我不要小妹妹!”

    众人一愣,却见他朝蜜糕扭头,奶声奶气地道:“我要哥哥。”

    雪青、荼白在后噗嗤笑,蜜糕脸更红,却是很得意、很老成地替定胜糕揩去嘴角饭粒,教训道:“整天要哥哥,你都是要当哥哥的人了!”

    定胜糕朝他扮鬼脸。

    褚怿、容央哑然失笑,前者点评:“淘气。”

    容央立刻挨他:“因为像你。”

    “……”褚怿啼笑皆非。

    是夜,初秋凉风吹卷着梧桐树上微黄的树叶,沙沙声降落下来,似一场温柔的雨。

    褚怿等容央沐浴完,上床时,把人搂至胸前来,掀开寝衣去看她的小腹。

    容央有点懵:“干什么突然这样……”

    烛灯昏黄,帐中光线并不明亮,但褚怿还是很清楚地看得到那肚皮上一条条淡白的纹。

    六年前,容央快生蜜糕时,诓他说这纹是会消失的。

    她说妇人生育小孩,大多数都会生长这种难看的纹,等到小孩落地,纹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也会慢慢地恢复如初。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留痕迹的伤痛。

    就像他上战场,再怎样天赋异禀,再如何无往不胜,回来时,这身躯也会拖着一道道难看的疤痕。

    她呢?

    她为他们生儿育女,用血脉延伸他们的血脉,用生命延续他们的生命,再怎样嚷嚷着没关系,不要紧,老天爷也没有半分感动,赦免她该遭罪行。

    多年前那个娇滴滴、嫩生生,洞房夜一摸到他胸前的疤就想踢他下床的小姑娘啊,而今身上也长上骇人的疤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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