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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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怿站在烛影里,看回腰间荷包,半晌,默默走回案前坐下。

    案上,信封、树叶依旧缠绵悱恻地躺在那儿,浸着暖融融的烛光,褚怿把树叶一片片收起来,装回信封中,继而铺纸,提笔。

    一炷香后,由提笔变成叼笔。

    褚怿靠在椅背上,对纸沉吟,蓦地想到什么,唇一勾,取笔。

    容央的这一封回信,等了足足有十日,十日后的汴京,天地间已是白茫茫一片,容央捧着暖炉坐在窗前,看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

    荼白打帘而入,跺着脚往手里哈一口气,搓搓手后,立刻把衣襟里的一样什物拿出来。

    雪青在耳边禀告,容央定在窗外的目光这方一动,春水破冰似的,顷刻涌动起生机。

    荼白偷笑,把那封辗转几地风雪的信函呈上。

    容央难捺心中狂喜,腾一下坐直,拿信后,便欲拆开,又挑眸朝二人看。

    荼白、雪青会意,抿住笑,乖溜溜撤退。

    容央把信放在小案上,先捧脸对着信封上那一行龙飞凤舞的字看一看,摸一摸,继而把信拿起来嗅一嗅墨香,捏一捏厚薄。

    上次的那封信,是离别次日就送达的,从气味到温度,都热腾腾,暖呼呼。

    今日的这一封则显然不一样,穿过风,越过雪,熬过小情人间苦长的日月,来到手中时,已如白云苍狗,捏着,是长路漫浩浩,嗅着,是远山昏杳杳。

    容央把信从鼻端拿下来,珍而重之地拆开,在案前铺开一纸密密麻麻的信。

    这人写字可真不好认,一颗颗嚣张得像在纸上朝她舞刀弄枪。

    容央腹诽,用手指向第一行,一颗颗地念下去:

    “莺莺爱妻如晤……”

    怀里的暖炉似更旺了,容央重新捧住发热的脸,嘴角往两边扬,眸里盛着粲亮的光。

    荼白、雪青二人躲在落地罩外,前一个偷撩开垂帘一缝,窥得里头半分侧影。

    后一个虽然眼无福,耳朵却有幸,清清楚楚听得那缠绵娇软的一声“莺莺爱妻”,继而是笑声咯咯,铃音泠泠。

    “什么叫‘恐难尽意,莫敢执笔’?

    懒就懒,讲这样冠冕堂皇……”

    又蓦地止声,不知是看到什么,半晌不语。

    雪青便也忍不住探头往里看,透过一指宽的帘缝,窥得窗下人捧脸晃脑,跟小时候听歌似的,闭着眼,满脸憨笑。

    雪青忍俊不禁,忙掩嘴噤声,这时瞥见荼白一脸痴样,不由伸手在她脑袋上一敲。

    荼白收拢嘴,一摸,竟然差点垂涎了。

    雪青把她拉走,轻手轻脚开门而去,这时帘内重又响起低低笑声,随后是嗔骂“小气”。

    阖门后,雪青笑荼白:“看成那样,垂涎三尺的,难不成也是思春了?”

    荼白大窘,红着脸道:“胡言乱语!我……我馋殿下的美貌罢了!……”

    说罢脚底抹油,扇着风转头就走。

    雪青偷笑,跟上她:“一会儿定是要给殿下铺纸研磨的,你想躲哪儿去?”

    荼白:“瞎讲,保准得在里面乐个大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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