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心机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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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嫂子笑道:“秀秀,你年龄也不小了,十七八岁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云郦却沉默下来。

    那嫂子疑惑道:“你这是害羞了,你父母不在,终身大事,更要考虑好。”

    “林嫂子,多谢你关心,但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这是为什么?”

    “我以前有个未婚夫,他刚离世两年,我想再等一年。”

    林嫂子皱了皱眉:“再等一年你就十九了,何况你们又没成婚,你为他守上两年已经足够。”

    云郦笑笑:“好了,林嫂子,我们先不说这件事了。”

    但云郦虽然这么说,可对她示好的男子反而更多,一是云郦本身就是个极美貌的女郎,二是家资丰厚,最起码人家在京城能置办得起宅子,三则是愿为未婚夫守节三年,可知重情重义,再者说市井间的男女大妨不厉害,还有许多妇人摆摊做生意,所以遇见心仪女子,帮着做事偶尔巧遇再正常不过。

    不过凡是有男子示好,云郦动作坦荡,从不给人遐想之机。

    如此一来,有些人倒是知难而退,有些人则迎难而上,其中让云郦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住在长顺街尾,家中开武馆的孙武。

    这日,扁余又低着头,小声地回禀道:“云姑娘今日卯时六刻上街买菜,巳时陈家妇人带着其子前往,在云姑娘小院停留一个时辰,黄昏,云姑娘和翠丫上街散步……”

    他顿了顿。

    裴钰安盯着他。

    扁余硬着头皮道:“那位孙武佯装偶遇,和云姑娘交谈了片刻。”

    他话落,赶紧道:“不过云姑娘很注意和他保持距离,不过几句话就离开了。”

    裴钰安脸黑了黑。

    又是一早,云郦上街买菜,拎着篮子往回走的时候,她往后看了眼,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寻常。

    云郦低下眸,这都半个月了,她还是拿不准是裴钰安派了人监督她,还是她多疑。

    若是前者,计划就该变一变了。

    想着,云郦开始揉脑袋,时不时摸摸小腹。

    等到了午后,性子慢的翠丫终于觉察到不对,皱眉道:“姑娘,你不舒服吗?”

    云郦虚弱了笑了笑:“还好。”

    然后没让翠丫去请大夫。

    三月底的微风温暖宜人,桃花正当浓时,黄昏时,云郦坐在院里躺椅上,膝盖盖着条毛毯,手里拿着一本道德经。

    这书她是不爱看的,但裴钰安以前老拿着这本书,云郦便决定也学一学。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翠丫赶紧起身去开门,云郦起身道:“翠丫,是孙大哥来了吗?”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

    孙大哥?

    裴钰安刚到门口就听见这个称呼。

    云郦走到门口,待看到来人,眼底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惊讶:“世子,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请他进来。

    “今日官署无事,想着你搬家也有半月,就来看看,你近来过的怎样?”

    裴钰安入内道。

    他扫了扫这这间院子,院子风景精致,可曾经精致里带着冰冷,如今桃树下的摇椅,石桌上的茶壶茶杯,还有院里的木桶扫帚,增添了许多温暖烟火气。

    裴钰安在石桌前坐下,云郦给他倒茶。

    裴钰安扫她两眼,云郦脸色略有些苍白,他道:“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云郦放下茶杯,摸了摸脸:“有吗?”

    她不在意地道:“可能是昨夜没休息好。”

    裴钰安再问:“找大夫了吗?”

    云郦笑了笑:“一点小问题而已,哪里用找大夫。”

    裴钰安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径直扭头吩咐道:“扁余,去找个大夫来。”

    云郦一惊,“世子,我其实现在已经没觉得不舒服。”

    裴钰安不赞同:“你可不是大夫。”

    说着他又看了眼杵在一旁的扁余,“还不快去。”

    扁余闻言,赶紧走了。

    两刻钟后,扁余寻了位大夫来,云郦伸出手,老大夫细细把脉,接着道:“这位姑娘身体康健,并无大碍,至于今日上午偶感不适,许是休息不好。”

    老大夫可不是扁余随便找的,而是在京城有名的名医,裴钰安提前就把人备好了。

    听老大夫如是说,他松了口气,等扁余送走大夫,云郦笑笑地看向裴钰安,“世子,我就说没事吧。”

    康健总归是件好事,裴钰安点头附和,又看着云郦,状似随口道:“刚进门就听你叫孙大哥,孙大哥是谁?”

    云郦微愣,细细地看了看裴钰安的脸色,“就是我们这巷子里的人。”

    “你们很熟稔?”

    裴钰安漫不经心地问。

    云郦双手捏着裙摆,状似不安,片刻后,她低声道:“他为人热心,所以关系不错。”

    裴钰安垂下眸,遮住眸中暗色,然后他换了个话题,“这几日意朵还经常问到你。”

    “三姑娘?”

    云郦眼神微怔。

    裴钰安道:“过几日我带她来看你可好?”

    云郦低下头,略做迟疑,接着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这个答案在陪钰安的意料之外,他神色微凛。

    云郦安静片刻,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奴婢走了,三姑娘起初会经常问起奴婢,可她过几个月,她就会渐渐忘记奴婢,就像奴婢去江州那次一样,三姑娘的丫鬟说,三姑娘刚开始每天都问我,后来就渐渐少了。”

    她深吸了口气,朝裴钰安挤出笑来:“我既然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三姑娘,与其让三姑娘时常叨念奴婢,不如索性忘了奴婢。”

    说完,她似下定决心一般,攥紧拳头继续道:“还有世子诸事缠身,也不必来探望我。”

    裴钰安脸上的笑容微变,指腹一点一点轻敲膝盖。

    云郦跟着道:“世子有这个时间,不如陪陪夫人,三姑娘。”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牢,裴钰安呼吸不畅,他定定看她半晌,方才能开口出声:“郦郦,你还真是为我们着想。”

    云郦嘴唇微动:“我……”她唇张又闭,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

    裴钰安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你想说什么?”

    云郦眼睫轻颤,最后她低下头,小声地说:“天不早了,长顺街距离国公府也不远,世子早些回去吧。”

    她现在真是巴不得离他远些!难不成她真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裴钰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眸光深沉难辨。

    云郦垂着头,一眼也没看他。

    久久的沉默后,裴钰安轻轻地问了句:“云郦,你真希望我能离你远些?”

    云郦双手交缠,她思考半晌,轻声道,“我是觉得夫人和三姑娘他们更需要世子的陪伴。”

    她果然是离开就想断得干干净净,一点旧情也无,裴钰安绷紧心弦,不知是怒压过伤,还是伤压过怒,他沉着脸起身。

    云郦低头跟在他背后送他,等到了门口,裴钰安遮住眸里的暗潮汹涌,尽可能声音平静,“你现在过的是你想要的日子吗?”

    他稍做停顿:“或者比起国公府你更喜欢现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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