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傅玄邈调转马头朝前走去,方氏在他怀,虚弱的视线依旧紧锁着一动不动的李鹜。 这一眼,那么短,却又那么漫长。 长到李鹜的胸好像也被挖出一个大洞,随着方氏的离去,不断有呼啸的风雪灌入其。 百来敌军跟随傅玄邈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通往西边的大路尽头。 李鹜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几乎不见的背影,转过头毫不犹豫地骑马冲入了北春园。 他是李鹜,生地养,再不济,家鸭养的李鹜。 不怕,地不怕,野蛮生长至今的李鹜。 从前是,今后也是。 …… 江水轻轻拍打着船身,木床跟着一同摇晃,半路上抓来的民间大夫跪在面无血‘色’的方氏身前,满头冷汗,颤如抖筛。 “陛、陛下……草民医术不精,不敢冒然为太后取刀,怕一个不慎……止不住血呐……” 傅玄邈坐在床边,清冷的声音仿佛蜻蜓从水波上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不取,就能止住血了吗?” “不取……”大夫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傅玄邈的神‘色’,随即更为恐慌地低下头去,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咬牙说道,“不取至少……至少能活到日出时候……要是取了……” 他没有说完,但不必说完。 傅玄邈坐在椅子上,许久都一动不动。 大夫汗如雨下,自觉命不久矣的时候,傅玄邈终于出声了。 “……下去吧。” 立即有人从船舱外走进,还算客气地大夫请出了房间。 燕回侍立在一旁,看着方氏已无血‘色’的面庞,心知她已回乏术,危在旦夕。沉默半晌后,他试探着开道: “陛下,好在我们安全上了船,岸上的追兵追不过来。待过了今夜,我们就能进入台州,台州知府是陛下父亲的至交好友,定然会对陛下施以援手。太后娘娘意志坚定,一定能坚持到抵达台州。待上岸后,属下就能找到医术精湛的大夫为娘娘诊治……陛下万不在这时灰心丧气。” 他说了这么多,听的人却依旧无动于衷。 “……都下去罢。”傅玄邈说。 燕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出了船舱。 舱内剩傅玄邈和方氏人。 水波还在波‘荡’,船身也在摇晃。他在这一刻,忽然想起了深埋在记忆之的感受。有一手,轻轻推着摇篮,用温柔的声音,轻轻哼唱着熟悉的童谣。 有雪花从窗外飘进。 夜幕降临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笼罩了大地,月亮隐入了云层,即便他放眼眺望,看见的也有漫漫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昏‘迷’的方氏动了动手指。 一夜未眠的傅玄邈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动作,立时俯身靠近,在方氏睁眼的第一时间,让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 “……母亲。”他声音暗哑低沉。 方氏的目光在狭窄的船舱里缓缓扫动,苍白的嘴唇吐出沙哑的语:“黑了……为不点灯?” 傅玄邈好一会没说,哀切在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眸涌动。 “……来人,点灯。” 音落下,门外侍立的燕回立即走了进来。他惊讶地扫了一眼屋内亮的灯火,又望了一眼被傅玄邈小心扶起来的方氏,咽下腹的疑‘惑’,转身出门取了几支蜡烛回来点上。 不到一会,整个船舱亮如白昼。 “日出的时候……再叫醒我……”方氏靠在傅玄邈的手臂上,用微弱的声音道,“我想再看一次……旭日东升……的模样……” “……快了。”傅玄邈说,“再过不久便要日出了……母亲还是别睡的好,免得睡沉了,错过日出,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到么时候了。” “今日又没有喝安神汤……睡得浅,不会的。”方氏扬起嘴唇,‘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喝安神汤了。” “我知道。” 傅玄邈低下头,藏住脸上的一切波澜,余压不住颤抖的声音,低低地重复了更为破碎的一遍: “我知道……” “你有没有……”方氏说,“见过朝阳破开云层的那一刹那?” 似乎是想起了那刹那的美景,方氏眼神像是投向了远的地方,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向往。 “傅汝秩彻夜不归的那些晚上,每一……我都见到了那样的朝阳……每一,你的父亲……你真的父亲,都在窗外陪我守望破晓……” “你每次在上书房得到夫子表扬,你父亲都会比我还要高兴……你素来挑剔,恋旧,宁愿少吃不吃,也不愿在外动筷。他背着我偷偷变卖了家的田产,所有银子送给宫掌管膳食的公公,就是为了让你每一顿都能吃上熟悉的餐食……” 过往的记忆在傅玄邈脑海翻涌。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