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走了-《治愈偏执的他[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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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因为动物一时的低头,就以为它被驯服,然后掉以轻心的饲养员,迟早会出事的。

    好像是真理。

    当下的阿汀,差不多就在这样危险的处境中。

    “陆珣……?”

    她试着叫他,发现他的耳朵并不再动。

    只是无声地凑过来,温热的鼻尖划过她脸颊,脑袋低低悬在她的肩上,口中吐出的气息炙热,几乎打在耳边。

    “陆珣?”

    他把头压得更低,这是在做什么?

    阿汀有点儿稀里糊涂,大着胆子摸他的脑袋,被短短的头发扎一手。

    陆珣偏头甩开她的手,眼神中带着不耐烦的拒绝。再次低头,细细的银链泛着冷光。

    啊。

    原来他要她把这东西也去掉。

    酒劲完全没有消散,眼前的链子拥有三重重影,上上下下的晃悠。眼皮渐渐沉重,阿汀头重脚轻,小心翼翼地抓住陆珣的衣角。

    “我看不清。”

    声音像棉花糖一样:“陆珣,我怕弄到你。”

    陆珣的回应是收紧五指,实实在在地掐住她。

    你的命在我手里。

    他大概要说:你要敢害我,我先掐死你。

    好凶啊。

    阿汀笑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来。

    “以后也要这样哦。”

    “不要让任何人害你……”

    她用力地眨一下眼睛,趁着视线还没有模糊,钳子夹住银链。再用力眨眼,确认不会伤到陆珣,再使劲。

    一秒钟不到的事儿,破碎的银链掉落在地。

    他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松松紧紧的变换力道,仿佛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看尽他落魄的小生物,扼杀在手掌里。

    “陆珣。”

    又来了。

    她又叫他,叫得他心烦意乱。

    陆珣眼中翻腾着汹涌的情绪,心情复杂,某种残忍的念头在心头跳来跳去。

    阿汀满身困倦,错过他晦暗不明的神色。只是今晚有好多话要说,忍不住开口:“我一直没说过,但是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我觉得颜色很好。”

    她说这话时,直直冲着他笑,像一团柔软和天真光,或许有温暖人心的作用。

    但于他而言,漫漫十七年的阴冷世界,贸然出现的这点微光实在难以负荷。不但灼烧着指尖,还在炙烤着皮肉,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猛然松开她,夺门而去。

    阿汀愣了一下,旋即哒哒地跑出去。

    “你要上山了吗?”

    “我会去山上找你玩的。”

    她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头晕得厉害,光脚踩到碎石也疼得厉害。她跑不动了,只能停下来,对越来越远背影喃喃道:“我是阿汀,你不要忘记我……”

    陆珣没有回头。

    他径直走进深深的夜里,仿佛从今以后便如这般,远远走出她的人生。

    再也不见。

    风吹开帘布,阳光穿过陈旧的小窗,热热照在脸上。

    阿汀揉揉眼睛,立即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

    陆珣的早饭和药!

    她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叠被子,但就在起身的刹那,恍然大悟。

    已经没有什么早饭和药了,也没有陆珣了啊……

    他走了。

    阿汀失落地想着,慢慢躺了回去。

    昨晚下肚的两口白酒后劲足足的,脑袋里依旧晕乎。

    她伸出手,手掌在微尘乱舞的光线中舒展,五根手指细而白皙,有点稚气未脱。

    望着它,就能想起陆珣那只野生野长的手。

    也逐渐想起昨晚他掐着她的脖子。近在咫尺的眼眸犹如锋刃,长而沉,差一点点便要将她骨肉拆分,吞吃入腹。

    阿汀静静想很久,再变回往常那个无忧虑的阿汀。

    楼下,林雪春右手捏一条灰不溜秋的尾巴。

    “哪个天杀的往老娘门口丢死耗子?大清早一只大中午又一只,有本事你丢耗子,有本事你出来啊?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窝囊废?”

    “拿这玩意儿找老娘的晦气?老娘连根头发丝不用,一张嘴能叫你全家晦气!”

    难听话不要钱地往外喊,那副大嗓门足足喊了十分钟。

    宋敬冬不慌不乱,戴着一副眼镜坐在门边看书。阿汀把脸洗干净,正巧宋于秋回到家。

    全家到齐,去大屋吃午饭。

    半路便听见宋菇的声音。

    “我脖子和手全晒红了,难看死了。”

    她娇里娇气地抱怨:“下午日头更猛,肯定中暑。不晓得爸中了哪门子的邪,要我干这样的粗活。”

    “他还打我!到现在还有印子呢,不信你瞅瞅。”

    林雪春停在门口噗嗤笑,得到宋菇一个白眼。

    一头银白短发的奶奶,安抚性拍了拍宋菇的手背,转头对阿汀一家笑:“来得正好,马上开饭,都先坐会儿。”

    “奶奶好。”宋敬冬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汀转一下眼珠,瞧出大屋里头的奶奶与他们家关系还算不错,也甜甜叫了一声:“奶奶好。”

    “好好好,奶奶好得很,能见着你们就更好了。”

    奶奶慈眉善目,口中念着‘这孩子长得真快真好,在外头上学就是不一样‘,一面飞快把一张十块钱的纸币,递进宋敬冬的手心里。

    招来阿汀,又笑得满脸褶子:“阿汀以前读书不大用功,这回难得争气,看来是懂事了。以后也要好好念书,好好孝敬你爸妈知道不?”

    又是一张十块钱,不动声色塞进她的口袋里。

    宋菇只看见老人高高弓起的脊背,不过心里清楚,这个家里最心疼老大一家的便是他妈。

    这会子见着孙子孙女,爸还不在,她铁定要把平日省吃俭用下来的一点毛角,全部贴给宋敬冬和阿汀。

    她重重哼了一声,本想揭穿他们招呼间的小把戏。奈何被林雪春瞪得发毛,只能不情不愿地闭紧嘴巴。

    免得多说多错。

    宋于秋是家中长子,底下还有一双弟妹。

    二弟宋书,也就是阿汀的叔叔不成器,初中辍学往外跑,痴迷打牌赌博。前两年宋建党想法子走了一通关系,给他弄到开车送货的活计,如今正在B城活得潇洒快活。

    他嫌弃这没滋没味的乡下村子,一年不见得回来两趟。

    小妹自是宋菇,带着男人和女儿长住娘家。

    加上阿汀一家,满打满算九个人凑一桌吃饭。

    长辈和孩子围桌坐,大人挤不下,捧着碗在后头站着。

    吃得是五菜一汤。对半切开的咸鸭蛋,井水冰过的西红柿撒糖,还有土豆炖鸡肉、蒜炒小青菜和丝瓜蛋汤。

    孩子们还有鸡腿,这份伙食称得上村里少有的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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