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藏在时光深处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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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阮荨荨累得昏睡了过去。

    最后一晚,周时亦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个人坐在阳台,抽了一整晚的烟。

    他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床上的她。

    亦幻亦真。

    月亮挂在天边,弯弯的,配合着身旁的星星,像笑脸。

    好像告诉他,要笑。

    他对着玻璃倒影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弧度不够,他还拿手推了推。

    难看死了。

    你看,

    你要走了,

    我连笑都不会了。

    其实有说过一句话,阮荨荨在睡前,用很轻的声音跟他说:“不要等我。”

    他静静看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脸,好久,才说,“好,不等你。”

    阮荨荨闭上眼。

    窗外月光残酷。

    过了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看着他,“真的不要等我。”

    他点点头,轻轻抚着她的脸,“真的不等你。”

    她重新合上眼。

    两秒后,她又睁眼,“真的真的不要等我。”

    这次,他只是淡淡嗯了声。

    阮荨荨平躺着,他靠着。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子。”

    他看她一眼,“骂谁傻子?”

    “骂你。”眼眶微热,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仰着头大笑,怕眼泪流出来,“大傻子。”

    周时亦侧过身,微微俯下去,然后吻上她的眼睛,轻轻吮了下,“又哭?”

    “瞎说,什么时候哭过。”

    她一样嘴硬,逞强。

    “别哭了,我不等你,真的不等你。”

    阮荨荨点点头,“结婚也别告诉我,别给我发喜帖,我不会来的。”

    他顿了顿,“好。”

    人伏在她身上,双手撑在她的两边,从她的耳侧一路吻下去。

    她的双手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抓了一把,仔细摸着,“你都有白头发了,这几天很累?”

    他专心吻着她,“还好。”

    她的手在他发间穿梭,“你会结婚吗?”

    他顿了顿,整个人蓄势待发,“你呢?”

    阮荨荨想了会儿说,手指从他头发上一路摸下去,“会。”

    周时亦用力一挺,“我也会。”

    她长舒了一口气,似是感叹,似是满足,“那就好。”

    怎么都不够,这样怎么能够。

    做完之后,阮荨荨侧趴着,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周时亦起身,洗了个澡,坐在阳台,抽了两包烟。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地上满满都是烟头。

    她沉默,一言不发,走进卫生间,洗澡,洗脸,梳头,换好衣服,做完这一切。

    两人好像说好了,今天不告别。

    谁也不说再见。

    直到她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都没有一句再见。

    不说再见。

    因为,直到你离开。

    我都还没学会告别。

    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你。

    在我跟你父亲之间,你选择了后者。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答案?

    *

    直到晚上,周时亦都窝在沙发里没有挪动过一步。

    徐盛冲进来的时候,房间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他安静坐在沙发上,真的是安安静静,安静到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啪——”徐盛打开灯。

    灯亮的瞬间,几乎是同时,沙发上的人别过头去。

    徐盛气急败坏地说:“我打了你一天电话都打不通,妈的,你到底躲在家里干什么?”

    周时亦撇着头,留一个后脑勺给他。

    徐盛走过去,彻底怔住了。

    如果说那天,云杉的失踪令他手足无措,那周时亦红肿的眼睛,更让他张惶无措。

    他也终于明白了他不开灯原因。

    因为太过震惊,徐盛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你……”

    周时亦抿了抿唇,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别过头,“你有事?”

    徐盛这才想起来,“云杉不见了,如果被华珍带走了,我们计划有变。”

    “小白呢?”

    “小白跟你的电话都打不通,我先来找你了。”说完,徐盛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荨荨呢?”

    周时亦别过头,没说话。

    徐盛明白了,抓了把头发,用力地踹了一脚茶几,“操!”

    *

    丁云杉被人绑着双手双脚,封着嘴,丢在一辆黑色的SUV车后。

    车上四个男人,带着鸭舌帽,穿着黑风衣。

    “鸭子,过去看看她是不是闷死了,妈的,怎么一动不动的?”

    有男人脚伸过去,踹了丁云杉一脚,她动了动身子,嘤咛了一声。

    那人走坐回去,“大哥,还活着。”

    “那就好,先带回仓库再说。”

    过一会儿,开车的黄毛看了眼后视镜,说:“大哥,不对劲儿,有人跟踪我们。”

    被喊大哥的人回头看了眼。

    “操他姥姥的,就是那个记者的车啊,黄毛,前面那条街左拐,撞死他。”

    丁云杉被封着嘴,前面四人已经嗨了,完全顾不上她,她极力坐起来,透着后窗玻璃,看着身后那辆白色的丰田锐志。

    确实是白锦辉的车。

    她依稀能看见驾驶座上有个迷糊的影子,也许是晕得太久了,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见一道影子,但她知道那是白锦辉。

    她看不清他,只能冲他晃着脑袋。

    有人甩手一巴掌过来,“他妈的给老子躺下!”

    丁云杉被打得整个人撞上了玻璃窗,额头磕出了血,玻璃窗上都是血迹。

    白色的锐志,忽然提了车速。

    朝他们冲上来。

    车里的四个男人,好像磕了药一样兴奋,有人扑过来,抓着丁云杉的头发,一下一下撞在玻璃窗上,血迹越来越多,眼前模糊一片。

    丁云杉已经疼的快要失去了知觉。

    车里男人在尖叫。

    有人在她的脸颊处重重亲了一下。

    丁云杉胡乱挣扎,一脚一脚朝他们踢去,有人冲过来扶住她,然后剥下她的衬衫,黑色的胸带露了出来,挑衅似得冲后面的车比了个中指。

    他们好像是在故意刺激他。

    她放弃了挣扎,不抵抗,也不哭,也不叫,任由他们折腾,好像也不觉得疼。

    白色的丰田好像疯了一样,朝他们冲去……

    有人骂了句,“靠,他疯了……快拐弯,往山上开。”

    可后面的白色的丰田好像完全不要命一样,一下一下撞上去。

    “他妈的,你们快别刺激他了,赶紧把他甩掉。”

    白锦辉跟得紧,车子怎么绕行都甩不掉,直到开到盘山公路,他直接油门一脚踩到底,超了他们的车,然后一甩方向盘,打横,车子停在他们正前方,直接将他们逼停下来。

    车上下来四个人,拎着铁棍,朝他走去。

    是怎么开打的,丁云杉没看见,等她看见的时候,白锦辉被两个人缠着,驾着,然后另外两个人一棍棍敲在他身上。

    他半跪着,浑身都是湿透了,混杂着血与汗水。

    目光定定看进车里,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云杉,不要看。

    那一刻,丁云杉忽然什么都不想想了。

    她好像看见了郿坞的清晨。

    蒸着热气的包子店,

    缠绕着烟雾,与青白的天,浑然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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