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地城】-《浮生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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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尔卡站住!”我追过去。
大叔站在最远的地方,说:“我要是你们,就不会靠它那么近。”
话音未落,一个花骨朵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不声不响地朝帕尔卡飞来,短短时间,这个貌不惊人的花骨朵已然膨胀了几十倍,赫然开放的碗状花瓣里,钻出一条像没有脑袋的绿蛇似的玩意儿,身上布满闪光的鳞片,猛地缠住了帕尔卡的腰,闪电般将他往怪物的去干里拖去。
莫非这就是帕尔卡看到的,将他父亲拖走的‘绿手’?!
我的反应也不慢,飞身上去抓住帕尔卡的脚,但仅仅僵持了一秒,敌人又占了上风,把我一块儿往里拖,力道大得吓人。
帕尔卡的尖叫声里,我看着那长满耳朵的躯体朝我迅速逼近,正当我要出手攻击时,一张女-人的脸孔从哪巨大的根茎里浮现出来,五官模糊,却隐隐透着悲色。
我一走神,却见刷一道亮光,九阙手起刀落,怪花应声落地,缠在帕卡尔身上的无头舍顿时化成白灰。
原来,在那躯干与花朵之间,连着一条细如蛛丝的线,断了它,怪花便像断电的灯泡,再无作用。
我抬头再看,哪里又有什么女-人脸。扶起惊魂未定的帕卡尔,我对九阙道:“多亏你眼力好。”
“那是,挖掘漂亮妹子全靠这双眼!”九阙不客气地收起他的水果刀,旋即斥责道,“你怎么回事?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随便使个法术也能灭了这个小怪物。”
“我看到一张女-人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如实道。
其他人都说并没有看到,只有大叔饿神色,稍微变了变。
这时,丽莎爸爸突然怪叫着扑到地上,对着一条半露在地面上的绿茎又撕又挖又咬。
“丽莎!爸爸来救你!爸爸保护你!”他不要命地挖,手指出血了也不管。
我仔细一看,那半透明的绿茎下,好像真的有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像人的半截身-子。
“里头有人!帮忙!”我知道有句话叫父女连心,血亲之间的神奇感应无法解释,莫非这下头真的是丽莎?
这次我毫不留情用法术切断这跟绿茎,它断掉时,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许多花骨朵开始震动,像是要向我们发动集体进攻,但又迟迟没有行动。
管不了那么多,我与九阙一起动手,将断了的这截绿茎从地下取了出来,这样,更是清楚看见,里头蜷缩着一个人影。
九阙拿刀将绿茎小心剖开,一股透明的黏液涌出来,一个年约20的金发外国姑娘随之滚落出来,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心口上,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不见血,仍触目惊心。
丽莎爸爸疯狂地扑上去,推开我们所有人,把这姑娘揽在怀-里,又哭又笑:“爸爸来了,丽莎你看,爸爸来了!”
这里人彻底疯了吧,他女-人只有几岁而已,这明显不是丽莎啊!
但很快我便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姑娘的五官只要仔细看,跟丽莎是十万分相似,活脱脱是个长大的丽莎。这不可能,一个孩子怎么能在一两天时间长这么大!
“给她吃。不然马上就死了。”一直处于围观状态的大叔,面无表情地扔了一粒白色药丸给我。
我没犹豫,马上捏住那姑娘的嘴,把药丸送了进去。
很快,姑娘的眼睛缓缓张开,她盯着眼前这男人,笑了:“爸爸……好久不见。”
“爸爸带你走。”他急忙伸手去抱丽莎,却猛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消失了。
“我也希望你带我走,可你来的太晚了。”姑娘的眼泪落下泪来:“我醒了,你该走了。”
“丽莎……我……”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身\_体便像我之前见到的那样剧烈扭曲起来,几秒钟后,便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似的,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又遇到一个难题。
“你是丽莎?”我上前扶住她。
她看了我一眼,笑:“我记得你,好心的姐姐。”
“你……你怎么长这么大了。”我太诧异了。
“其实,我本来就这么大了。”丽莎虚弱的说,“我五岁的时候被送进孤儿院。因为我父亲醉酒后,误杀了我的母亲。他从来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与父亲。他出狱时,我已十五岁,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这五年里,他没有任何改观,酗酒吸毒,毫无理由,吃饭一样频繁的毒打,就是我们整个的父女生活。”她的眼里泛出泪光,“他以前不是这样,我五岁之间的生活十分幸福,生意失败让他也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最近这五年,我的惊恐与绝望,外人无法体会。可我始终不愿离开他,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我希望他能变好,起码变得正常,可是他永远让我失望。半年前,他死了,醉酒,从楼顶摔了下去。”
“不可能,这男人绝对不是死灵!”白驹跳出来,笃定地说,“如果他是死灵,我绝对会第一时间发觉的!他是活的,有生命的!”
姑娘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他的葬礼之后,我搬了家。那天,我病了,高烧,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抱着幼年时一家三口的合照,躺在床-上,我回想着小时候,爸爸与我在一起的情景,我努力回想他微笑的脸,只觉得心里好难受,我多想回到从前,多想父亲再把我抱在怀-里,告诉我他会保护他的小公主,我向神祈祷,如果能让我的父母回来,如果能让我的幸福回来,我什么都愿意!我使劲地祈祷,疯了一样不能停止。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叫醒,床前,竟然站着我爸爸。而镜子里的我,也变成了五岁的模样。我的思维混乱了,慢慢忘记了之前的事,好像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每天给我做饭洗衣服讲故事,细心照顾我,而我也越来越像那个五岁的我,高兴地享受着这一切。直到那个陌生人来到我家,给我们一个信封。爸爸一看,就说我们一定要去!我们要赢,我们要把失去的幸福,还有你的妈妈,都赢回来!”
所有人都很愕然,只有大叔波澜不惊。
“那时,我掉进了水里,醒来时,却在一片陌生的丛林里,我很害怕,我到处乱跑,跑着跑着,我听到了爸爸跟妈妈的声音,他们叫我快过去,我循着声音跑过去,闯进了一片好漂亮的地方,有花草流水,还有木桥,木桥的尽头,是一座很美的木屋。我跑过去,一朵很漂亮的小花从木屋的窗户飞了出来,我伸手去抓,这花却突然变成了怪物,缠住了我朝屋里拖去。我被勒的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我都没有记忆了。再醒来时,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看着面前的爸爸,突然意识到,他早已不在人世。这个爸爸,只是我想象出来的存在。那个拼命要带着女儿去赌场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我自己!他不择手段都要赢的行为,正是我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只要我跟他任何一个赢,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原来如此。”白驹恍然大悟,说:“我跟你说过的,这个男人的生命没有根基!原来是依附于这个女孩的生灵!”
“不是幻想?”我问。
“不,是真实的实体!”白驹说道:“可以管这个叫做生命映射,活人如果有特别特别重的执念,比如疯狂挂念一个人时,这种执念的力量大道能把想念的人“制造”出来,并且赋予对方思想,成为一种生灵。准确说,这个人的思想,本就是制造者的潜意识,或者说是制造者的又一重人格。至于这个姑娘,她不但制造出了一个父亲,还把自己也给“制造”了,她并不是真正变成五岁,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间是在五岁之前,所以她这种‘执念映射’的能力,令到所有看到她的人产生共鸣,觉得眼前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丽莎。老天,这可是万中无一的范例。得是多强的执念,才能做到这一切!”
“她‘爸爸’的消失,是因为她的生命在衰竭?”
“对。总电源都没了,灯泡怎么亮的了。”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希望,没想到更绝望。爸爸妈妈又在喊我了,我很想见他们……”
丽莎的声音越来越轻,说话也越来越语无伦次。我感觉到她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再给我一颗药!”我对大叔喊。
“她死定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你没看到她的心已经烂了么?”大叔冷冷道:“我的药,只是让她死的慢一点,我想听听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心口上的洞,确实束手无策,她是人类,我不能用妖力为她续命,那样只会让她死的更快。可是,就这样看她死去吗?
“再给我一颗药!”我突然大声吼道,“能活多久是多久!万一我们很快就能出去呢!万一……”
“没有万一,年轻人。”大叔打断我,“生死有定数,既然做了决定要来这里,就要承担任何后果,没什么必要难过。”
“你……”我话没说完,只觉得臂弯一沉,丽莎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嘴角上,还留着一抹让人心酸的,遗憾的微笑。
四下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一点点火苗,在我心里烧起来,越来越大,要把我的血烧到沸腾。
8
我放下丽莎的尸体,站起来,看着那个巨大的怪物,说:“这个酒店,根本就是把世上所有走投无路,逼近绝望的人诱来,以一场不可能让他们赢的赌局,将他们困在这里。我猜,这些输掉的人,最终都变成了这个怪物的食物!”
此言一出,帕卡尔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握紧的拳,指甲都要抠进肉里。
“沿途都没看到活物,那个池子里全是残骸,肯定是个怪物排泄出来的废料。”九阙看着浑身臭水的自己,突然一惊,“哎呀,敖炽该不会被吃了吧。”
“不会。”我脱口而出,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也对,他皮那么厚,肯定不好吃,不过……”他看着那些还在不断震动的花骨朵,“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它们来吃咱们?”
确实如此,那些花骨朵,似被什么力量牵制住,想冲我们来却又无法出手。
“先断了这怪物的根基再说。”我走上前,深深吸了口气,将一身的灵力全部灌注于右掌。以我的修为,如果以十成力量出击,就算不能将它连根拔起,起码也让它元气大伤。何况,还有九阙帮忙,连帕卡尔也举起了砍刀。
“我知道你不会帮忙,但是麻烦你照顾一下两位老人家。”我头也不回地对大叔说。
“白费力气啊你们。”大叔慢吞吞的说:“这玩意儿的致命处,应该不在下,而在上。”
九阙一听,忙凑到他面前:“大叔,有内幕?别小气嘛,大家同舟共济,铲除这个变异植物,我们好你也好啊!”
“这不是植物,是妖物。”他白了九阙一眼,“这叫窃语,偷听他人内心渴望,继而发出声音吸引猎物的无耻妖怪。不过,这一只不太对头,从不会有这么大的窃语。”他指了指头顶,“不管怎么样,想要对付它,上去再说。”
出鞘的刀,硬生生地被他逼了回去。
“如果你给我假情报,我回来一定剃光你的眉毛!”
我大步走到这妖怪的身边,那些花朵仍在被牵制的状态,就趁现在!
“我先上去,没问题的话你们再来!”我一发力,顺着这妖怪的身-子窜了上去,到了顶部,一掌击向石壁,石块飞溅出来,一线久违的光芒从头上洒下来,不待我有所行动,一股气流从缺口灌入,吸管似的把我给吸了出去。
在暗处停留久了,突来的光线刀子似的扎进眼里,巨大的吸力一直把我往高处拉,估计觉得到了能摔死我的高度,说消失就消失了,由着我朝地面砸下去,若非我是妖怪,急急运气灵力稳住身-子,十条命也不够死!呼呼的气流声中,地下那片模糊的景物飞速扩大,我渐渐看到灰色的地,弯曲的桥,以及褐色的木房子。
满分落地!我松了口气,多怕刚刚闪避不及时,又丢人地掉回我打出来的洞里。定定神,视线从地里面往上挪去,鲜花青草,小桥流水,尽头一座别致的木屋,大门虚掩,窗飘薄纱,天空里的光照在这里,更显宁静温婉,跟之前我们所去到的地方相比,云泥之别。不论场景还是气氛,都让人以为到了某个世外高人的隐居地。
确实美!可我不欣赏这里。一个建在怪物头上的世外桃源,可信度太低。四下均不见人影,蝴蝶飞鸟一只也没有,安静地像定了格。我赶忙跑到一旁的破洞前,趴下来对着洞口喊了几声。
很快,九阙带大叔带着老黄夫妇跟帕卡尔从洞口里跳了出来,不管怎样,在这里的感觉比在肮脏黑暗的地下要好多了。
所有人都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了,帕卡尔看的都呆了,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只有大叔神色凝重。
丽莎说的地方,必然是这里了。她说,从木屋的窗口飞出了怪花。木屋,那座不显山不露水的木屋里究竟藏了什么?我觉得,我在靠近我最想要的答案。
走过曲桥,木屋近在咫尺,薄如蝉翼的轻纱优雅地在窗前浮动,两扇看起来并不太结实的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窄缝。
我们像贼一样溜到门前,我透过门缝里往里瞅,只看到一层有一层的纱帘而已,听不到屋里有任何动静,仿佛是座空屋。
在我还在思考这房子有无危险是进还是不进时,大叔已不客气地将我拎到身后,把门一推,大爷似的迈步而入,一股不计后果不怕死的霸气浑然天成。
我看着他的背影,联想到一路上他的所作所为,越想越觉得这个人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才对。谁呢?果然是当人类当得太久,记性越来越差。也没什么,既来之则安之,最坏不过是屋里头冲出整个事情的大BOSS,最坏不过是硬碰硬打一场!
抬腿进了屋,踩着光滑平整的地板,我拂开一层又一层垂下的纱帘,不知是到了第几层,眼前的世界不再雪白一片,如烟雾般朦胧起来,一个高大的声音,一声不吭地站在那烟雾的后面。
刷一下-撩-开最后一层纱帘,差点就撞到大叔的背上,来不及对他做出任何质问,我的注意力已被眼前的两个人给牢牢吸引去了——
四方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只在正中间的地板上,铺上一张简单的矮桌,两个人,一男一女席地坐于桌前,四目相瞪,双手紧紧相握。
我很少会诧异到嘴都合不拢的程度,但这次挺不住了,不光是嘴,我的大脑开始缺氧,血液正在凝固,如果这时有谁碰我一下,我马上会碎成一块一块的。
这件屋子虽然没有摆设,可四面墙壁上与地板上,满满的都是那紫蓝色的花骨朵,密集的程度,足以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吐血而亡。另外,在这些花朵之间,还生着一些兵乓球大笑的绿色果实,形状不太规则,仔细看上去,竟很像人的脑袋,果实上的果色花纹正好充作五官,眼鼻口都齐全,连表情都有,绝望悲伤疯狂,她是没有笑容。
不过,这个不是秒杀我的原因。
那个女-人,真是漂亮,素面朝天,荆钗布裙,也能美艳不可方物,真是世上罕有。面对这样一个女-人,你断断不舍得挪开目光,连眨眼都觉得是浪费。
一个古装打扮的中国女-人,出现在南美洲低下的“地城”里,这也不算秒杀我的原因。
紧握住她双手的男人,也真的是俊美不凡,白衬衫牛仔裤这样的大众装备,也能被他穿得器宇轩昂,熠熠生辉。
衬衫,我买的,牛仔裤,我买的。穿着它们的,也不是别人。
敖炽,我千山万水奔你来,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暴露在我面前吗?!别的女-人的手,是你随便能抓的吗?
“呀,眼光不错啊这小子。”九阙从我背后冒出来。
“眼光不好,能找到我这样的夫人么?”我冷哼一声。
你们一定以为剧情应该是我随手抄起板凳或者鞋子招呼自己的夫君,如果是多年前的我,我会。但现在,我居然没什么愤怒,比起知道他还活着所迸发的惊喜,别的情绪根本不足为道。
我正要去他身边,大叔却抢在了我前头,走到两人面前,盯着那女-人略显苍白的脸,皱眉道:“果然是你。”
从朵怪花偷偷从墙上飘下来,帕卡尔紧张地大喊小心,大叔看也不看,屈起手指朝后面一弹,没人看到他指尖上有任何东西,就是那么一个动作,几个偷袭的敌人便化作了烟尘。
“本事比以前大了那么多。”他放下手臂,冷笑:“着附近的人跟动物,都被你吃光了吧,真是本性难移。”
“我不知道,也许吧。”女-人慢慢吐出一口气,抬眼看着他,美得极致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却还有一丝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的欢喜,“看到你我很意外,但这实在是太好了。我很庆幸当初把孩子交给你。”
是熟人?!这关系可难猜了,最坏的猜测,难道是敖炽抢了大叔的旧爱?!那女-人还说到孩子?不行不行,这太要命了!我冲到敖炽身边,这家伙的眼睛明明张的贼大,可是从我们进来这里到现在,他居然一声不吭,眼珠子都不转一转,只知道盯着那个女-人!
“死鬼你说句话啊!”我急了,一巴掌拍到他头上。
他毫无反应,倒是我的手掌被一股极寒的力量给反弹开了,整个手掌刺刺的疼。
“你平时也这么打你夫君么?”大叔扯过我的手,看着我肿起来的掌心问道。
“这算轻的。”话一出口,我便觉得不对,我从来没有跟大叔说过我跟敖炽的关系!
“悍妇。这算是给你的小教训。”大叔甩开我的手。
我被一口怒气噎住了,这男人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裟椤,你不要急。敖炽只是在救我。”女-人的声音,轻的像一根丝线,看我的眼神里,不仅没有敌意,还有满满的,满满的慈爱……没错,就是慈爱。
“我……你……你怎么知道我?”她一句话就散了我所有的怒气,那样的面容,那样的眼神,实在是让我讨厌不起来。
女-人微笑:“敖炽告诉我的。你们如何认识,如何相恋到成婚,还有你们一起开的店,从不停甜品店到不停旅店,包括那杯很苦的叫浮生的茶,他都告诉我了。”
敖炽绝对不是一个这么耐心,肯把自己的私生活一五一十告诉别人的家伙。他能这么做,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是被这女-人下了妖术,要么,是他爱这个女-人。
“你跟他……很熟?”我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心里已经得到了最坏的一个答案。
女-人凝视着敖炽的脸,眼中那不加修饰的爱意,简直要把对方融化了——
“他是我的儿子。”
尾声
她习惯睡在神殿的顶端,睁开眼,整个地城便收入眼底,伸一伸手,仿佛就能触到天空,最高的地方才有安全感,这个世界是属于他的王国,任何不被允许离开的人,生生世世都要留下来。
“神君!”绿腰小心翼翼地站在他的卧榻之外,“那帮人已经到了木屋!我担心再不出手的话,‘源’会被他们破坏掉!”
“谁让你进来的?”他只是翻了个身,平静地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木屋捣乱。”
“可一旦‘源’的闪失,我怕……”
“把一件事往坏处想,这件事往往就会越来越坏。”他打了个呵欠,“你担心太多了。”
“神君,如果‘源’被破坏,就没有足够的因果,不但酒地无法运作,我们所有人也……”
“下去,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他摆摆手打断绿腰,“传我的命令,关闭酒店,将现有客人全部送出,召回所有密使。”
绿腰大吃一惊:“您这是要做什么?这样一来,酒地会很快枯竭,所有兄弟们也会因此衰竭,我们……”
“退下!”他厉声道:“照我的命令去做!”
绿腰一哆嗦,慌忙退了出去。
他吸了口气,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他的梦还没做完。
其实,这应该不是他的梦把,是残存在这个就快无用的躯壳中的痕迹。
梦里,有时是蔚蓝的海水,贝女的歌声,有时是一座影影绰绰的草庐,里面坐着忙碌的女-人,药草的味道四下飘散,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的自己温柔地笑。
还有一些零散的片段,那是一场又一场激烈的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头,斩下妖魔的头颅,各种颜色的血液,把海水染成了彩虹。没有人不赞美他,崇拜他,连那个站在众人之前,不苟言笑的男人,也朝他竖起大拇指。
万事小心,早去早回。他每次出门,有人都板着脸说同样的话。
海水又涌了出来,冰凉刺骨,把零碎的片段冲的不知去向。
他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坐起,熟悉而剧烈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他的每根骨头每条血脉都被裹在刀割斧砍的痛苦里。
许久之后,他才有力气站起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走到面前那块巨大的镜子前望着里头的自己,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阴森森地笑:“你让我这里柔软了。但这不对,希望只是假象,我们是往地狱去的旅客,时间已经到了。”
他大笑着转身,走到东面的墙壁前,摁下遥控器,漆黑的墙壁亮起来——
一整面墙看,由数十个显示屏组成。他后退一步,横抱着手臂欣赏屏幕里的内容:大同小异的实验室里,穿着防护服的家伙们正忙绿着,怪异的设备飞快运作,各种各样的妖怪,有的被捆在手术台上切割开来,有的被放进不同的设备,变成另一种怪物。不断有新的妖怪送进来,晃动的画面让人眼花缭乱。
欣赏完毕后,他走到墙壁前,从暗格里取出一本牛皮封面的书,翻开,扉页上写着《妖物种类改造技术全集》,落款处,是一个低调道不起眼的标记——4E。
他把书抱在怀-里,走到殿顶的边缘,半只脚踩在外头,望着那片渐渐有了黑气的橘色天空,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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