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166-《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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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书兰自和秦鸿渐私奔以后,再也没有提过自己的娘家。秦意浓和姐姐小时候也好奇问过,为什么别人有外公外婆,她们却没有呢?纪书兰目光躲闪,托词说外公外婆在很远的地方,秦鸿渐听到,就会阴恻恻地在旁边插话道:“他们早就死了,问这么多干吗?”

    很长的一段时间,秦意浓都不知道她外公外婆是死了还是在别的地方。直到秦鸿渐性情越来越暴躁,喝醉了酒打纪书兰的时候会说胡话:“你怎么不去找你爸妈?”“你叫你爸妈来教训我啊!”“你爸妈、你,你们都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是不是后悔嫁给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眼眸猩红,一边骂一边打。

    有时候醉醺醺地瘫在沙发里,看着纪书兰忙前忙后地伺.候,嘲讽地笑:“纪家?呵,纪家的女儿又怎么样?!还不是像条狗!”

    纪书兰习以为常,仿佛根本听不到丈夫对她的羞辱。

    秦意浓躲在隔音不好的房间里畏惧得发抖,男人的疯言疯语都灌进了她的耳朵。

    很多年以后,秦意浓在圈里有了自己的事业,在和异国的秦露浓商量过后,她给秦鸿渐设了个套,一个失败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自视甚高不肯面对自己失败的男人,最想要的是什么?是女人的贴心贴己,知冷知热,慰藉和崇拜,显然纪书兰这个逆来顺受的糟糠之妻是无法给他的。

    秦鸿渐上钩比她预想得更顺利,时间更短。

    纪书兰亲眼目睹秦鸿渐和另一个女人在床上鬼混,她的大梦终于醒了,心灰意冷,秦意浓趁机把她带走,切断所有秦鸿渐能联系上她的方式。秦鸿渐泼皮无赖,不肯离婚,秦意浓的律师冷冷地把装满了证据的文件袋甩到他面前,各种照片散落一地。

    婚内出轨证据确凿,要么打官司起诉,他净身出户,把他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要么老老实实协议离婚滚蛋,说不定他的当事人秦意浓还能发发善心赏他一点儿钱财。

    唐若遥听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

    这不是自己对付江雪珍的方法吗?区别是江雪珍是自己出轨的,秦鸿渐是秦意浓特意设计的。怪不得她那时候看着她若有所思,是想起了过去吗?

    这么想来,她们俩的人生轨迹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秦意浓生父有不如无,她是一开始便失去了生母;秦意浓有姐姐,她有弟弟,都相依为命过。

    冥冥之中,命运在指引他们相遇,填满彼此的残缺。

    秦意浓混迹在圈内,自然听过不可动摇的纪家,纪氏的势力有多庞大呢?占据影视圈半壁江山的寰宇影视只是纪氏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其中一小根枝芽,只是近年来文娱产业发展迅猛,纪氏的重心适当往影视偏移,纪云瑶除了在寰宇担任职务外,纪氏还有一大堆事务在等着她,所以她才会那么忙。

    儿时听到过的那些谩骂,起初秦意浓并没有把那个高高在上的纪家和她眼前唯唯诺诺的母亲联系到一起,直到某一天晚上,电视上在放新闻联播。

    大概是一个领导人主持的,邀请专家和企业界人士共同讨论某问题的会议,画面在一位老者脸上停留了两秒。纪书兰扶着沙发的手撑了一下,差点控制不住站了起来,嘴唇也动了动,画面早就过去了,纪书兰还是一副恍惚的神情。

    秦意浓认得那位老者,姓纪。

    她没有立刻询问纪书兰,而是试探了几次,私底下也找人去查纪家的旧事。纪家现在的子孙众多不好查,但往前三十年,纪家曾经宣布一位小小姐不慎身亡,年龄和名字都对得上,就是纪书兰。

    纪书兰潸然泪下。

    秦意浓知道这个重.磅炸.弹以后,辗转反侧了许久,没有人能对这样的一个靠山无动于衷,而且那时候她和黎益川斗得不可开交,正需要一份震慑。但一来纪氏不一定会承认早已“死亡”的纪书兰,二来纪书兰未必会愿意回到纪家。

    是纪书兰主动开的口。

    那时是因为什么事呢?秦意浓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有一回喝了很多酒从外面回到家,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许是她酒后断片说了什么话。或许是纪书兰良心发现,想补偿她,让她多份保障,秦意浓后来没问过她,纪书兰也没提过。

    秦意浓跟着纪书兰被认回了纪家。纪家人很重视血统,不会让流着纪家血的人流落在外,连带着,私生子私生女格外地多。他们家大业大,子孙绵延,更不在乎多一个两个人,何况是旁支,动摇不了他们的核心利益。秦意浓在纪家的待遇基本上是透明人,因为是旁支,没有继承资格,偶尔地还能遇到友好的善意。

    纪家的旁支里也有不少争气的,自己做出了一番事业,而嫡系多多少少看不起旁支的人,秦意浓不去招惹,就和同样是旁支的人打交道,拓宽了不少人脉。

    唐若遥问:“那纪云瑶是……”

    她对纪家的了解就如同当年没认回纪家的秦意浓,只停留在表面的有权有势。

    秦意浓讲得有点困了,撑了一下上眼皮,道:“纪家的上一任家主,是我妈妈的三哥,他前两年退休,把集团交到了他的四儿子,也就是纪云瑶的爸爸手上。”

    “她就叫嫡系?”

    “嗯,圈里都说她是下一任家主,看她行事作风,基本板上钉钉了,纪家旁系的人也怕她怕得要死。”

    唐若遥槽道:“阶级这么森严,怎么跟古代皇宫似的?”

    秦意浓忍不住笑了下:“人多的地方规矩就多,你知道纪家多少人吗?”

    “多少?”唐若遥好奇道。

    秦意浓实话说:“不知道,多得数不过来。”每次参加家庭聚会,都跟娱乐圈的商业晚宴似的,声势浩大。

    她这么说,唐若遥也没兴趣追问了。

    “你和她有过节吗?”

    “印象里没有,我和她在纪家井水不犯河水,在家里没有除了宁宁以外的任何交集。”

    唐若遥眼神一动,道:“她是不是喜欢你?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空气中泛起了淡淡的酸味。

    秦意浓无奈道:“我们俩是亲戚,三代以内的血亲。”她目光里闪过一丝好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唐若遥想象力这么丰富。

    “不说她了,睡觉。”秦意浓往她怀里钻了钻,困倦地合上了眼睛。

    唐若遥替她掖好被角,也打了个哈欠。

    纪家的事到此为止。只要纪云瑶好好的,不发病不作妖,她们就都能好好的。

    两人相拥而眠。

    等她们睡饱了午觉下楼,令人头疼的纪小姐还在客厅,宁宁戴着耳机在听故事,纪云瑶在写字,用宁宁的练字本。

    见到她们下来,纪云瑶掀了掀眼皮,说:“下午好。”

    她语气不咸不淡的,称不上友好,但也绝谈不上敌意。最让人觉得惊异的是,她那副不怀好意的面皮收了起来,整个人竟透出几分与世无争的淡泊来。

    秦意浓和唐若遥互视一眼,均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警惕。

    纪云瑶不理会她们的忌惮,平心静气地练字。

    下午四点左右,纪云瑶接了个电话,她从阳台那边走回来,把宁宁的小脸捧在手里揉了两把,道:“姐姐要先回去了,想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宁宁乖巧地点头。

    “记得姐姐号码多少吗?”

    宁宁还处在爸爸妈妈等等亲近的人号码都能背下来的年龄段,流利地报出了一串数字:“18XXXXXXXXX。”

    “真乖。”纪云瑶亲了亲小朋友的脸蛋,小朋友反过来也亲了她。

    “姐姐下周见。”宁宁送她到主屋门口,依依不舍。

    “下周见。”纪云瑶蹲下来,尾指和宁宁拉钩。

    秦意浓则将她送到了院门口,看着她上了司机的车。

    纪云瑶坐在后座,朝她点了点头,升上了车窗,黑色的遮光膜挡住了探查的视线。

    秦意浓目送黑色的商务轿车驶离,一回头却对上唐若遥轻锁的眉头。

    “怎么了?”女人愣了一下,问道。

    “没什么。”唐若遥作出松口气的表情,笑道,“总算走了。”

    “是啊,总算走了。”秦意浓唇角牵出笑容,附和道。

    家里的气氛回到了正常的氛围,秦意浓放松地陪宁宁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了旁边小桌子上纪云瑶用过的练字本。内容是跟着宁宁前一页写的,一模一样,连笔迹都是刻意效仿宁宁的,大而圆的小孩子字体。

    这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连写个字都要防止被人窥见她的心思似的。

    秦意浓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合上本子。

    手机嗡地震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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