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逆-《芙蓉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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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骁颔首,“只是不知任世子还记不记得我广郡王府几百条人命,岑昭仪和她无辜被毒杀的皇子,以及暴病而亡的先帝?”

    任青城沉默着,盯他眼睛许久,缓缓开口问,“潆潆也在这里?”

    沈骁厌恶皱眉,与谢安对视一眼,转身欲要离开,又听任青城叫住他名字,低声问,“她还好吗?”

    沈骁不予回应,任青城呼吸急促,还欲再说话,忽觉颈上皮肤一凉。

    身后,谢安已经拿筷子抵住他喉咙,一字一句道,“我很不喜欢我妻子的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闻言,任青城身子一僵,又想起一月前谢府门前那事。

    随从与他说,她已身怀六甲,容貌依旧姣好,举手投足之间看的出来依旧矜贵,看得出生活顺遂。

    他咽一口唾沫,还想说话,谢安神色一冷,手下用了十成力,筷子转瞬刺入一寸。

    任青城喉中赫赫,眼中尽是哀痛,艰难问,“我能不能见见她?”

    谢安眯眼,“不能。”

    “只远远一面就好。”

    谢安不回答,任青城舔一舔唇,又道,“我现在别无他想,只想和她说句抱歉……”

    话未说完便就被谢安打断,冷淡不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家夫人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用你道个屁的歉,谁稀罕?

    要是非要扯上点关系,只能说,你是她丈夫手下的亡命之魂。”

    看着银筷上斑斑血迹,谢安忽的觉着一阵恶心,指尖动动,撤了手。

    他往后退一步,用帕子擦擦手指,随手扔一边,“只现在,你连这点关系都攀不上了,手上沾上你的血,我怕我家夫人闻见了,会不高兴。”

    任青城踉跄倒向墙边,缓缓滑下,虚音问,“她有孩子了?”

    谢安轻蔑看他一眼,不再理会,只转身出门。

    任青城手捂住脖颈伤口,皮肉被钝物生生穿透,痛楚钻心,他似是觉察不出,头往后仰着,本温润面容上沁出薄汗,面无血色,眼中无神,视线不知落在何方。

    沈骁早等在外面,往屋里看一眼,淡淡问,“怎么不动手?”

    谢安活动一下腕子,骨节声响清脆。

    他抬眼看着天上胧月,哼一口气,“懒得。”

    沈骁弯唇,“也是,他不配。”

    谢安也问,“你怎么不动手?”

    沈骁答,“近日吃斋,为湘湘祈福,不宜杀生。”

    谢安笑出声,“这法子倒是好,明日起算我一个。

    你吃多久素,我必要多吃一个月才好,免得她日后知道,念念叨叨和孩子讲我坏话,说我不如你。”

    沈骁但笑不语,屋内任青城再没动静,只留几人看守等库恩前来。

    庭前积雪不少,反射皎白月光,寂静美景,一时间只余风声簌簌。

    沉寂好久,沈骁忽然开口,“今日事后,便就收不了手了。”

    他侧头,“若事成,你意欲如何?”

    谢安一只脚踩在花坛边沿,伸手掸掸鞋面尘土,“琬琬说她想去南方看看,我觉得那边也挺好,山清水秀的,说不定能把她养更水润些。”

    沈骁点头,“是不错。”

    顿一瞬,他又问,“只是若真的事成,你留在京中,必定能封王拜侯,前途无量。”

    他话没说全,谢安却也听得懂其中意思,只笑道,“可是她不喜欢那样。”

    “那样日子看似富贵荣华,但若身处其中,便就知道枷锁在身有多苦累。

    站的越高越远,身边暗藏刀剑便就越多,担惊受怕日子,腻了。

    不如携一家老小到个明秀地方,过舒心日子,就算不穿绫罗绸缎,也别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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