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金闺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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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他拉着她的手,轻轻摆弄着,优哉游哉的道:“德庄的贵人们,当官也好,为商也罢,多与阮天德有牵连。”

    他顿了顿,语气很是宽和的道:“如今,正是要肃清余孽之时,怎么着,也要有所行动对吧?”

    “不过呢,他们数目太过庞大,若是我下手太狠,后果必然惨烈,不值当。”他匀长的手指支起下颚,状似苦恼的想了想后,轻弯了嘴角,略有些得意的道:“倒不如,让他们把对朝廷的亏欠,化作对百姓的补偿。”

    说罢,他喟然一叹,温润光洁的脸上,有浅淡的光,那神情,是圆满的。

    田蜜虽不知他何以露出这般神情,但他既然如此说,那她便照做就是。

    她看着锦盒里的那一抹明黄,不由有些兴味——它最后,究竟要帮宣衡实现什么呢?

    田蜜没有心急多问,她查了吉日后,便着手准备邀请事宜。

    府衙大牢,牢中最深最黑暗的那间囚室,今日,又来了位新客。

    新客住进不久,就有了看客,看客还带来了丰盛的酒菜。

    阮天德看着眼前与阮府如出一辙的案几、器具、酒菜。不由讽刺一笑,挖苦道:“这是断头餐吗?”

    “不是。”阿潜盘腿坐在案几对面,清冷的神情有些化软,浅声回道:“孩儿是怕义父吃不惯牢中的饭菜。”

    阮天德大笑出声,顿时的,整个牢房里都是这尖细笑声,听久一点。怕是会精力衰竭。

    笑完。他讥笑道:“吃不惯牢饭?牢饭又如何?当年在宫中,主子一个不高兴,吃不上饭还不是常有之事。”

    说到这里。他不再继续,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必说给叛徒听?

    是啊,叛徒。这个叛徒。

    阮天德的眼睛,顿时阴毒了起来。他心中不忿,是真不忿,说到底,这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却不曾想,陷他于不义的竟会是他。

    他好不甘心。

    “阿潜,我是真不明白。我自问待你不薄,何以你反倒咬我一口?”便是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义父待孩儿不薄,孩儿铭记于心。”阿潜如此道,黑暗里,他的眼睛如山泉般干净清透。

    阮天德听得出来,这话是肯定,不是反问亦或者其他。

    阮天德没有说话,寂静的牢房里,只有烛火发出的“噼啪”爆破声,整个世界安静的如同真空,若不是能看清对面的人,便会觉得,这世上真的只有自己。

    便是在这一片溺死人的孤寂中,少年淡薄如水的声音,徐徐的道:“义父可还记得,阿绿哥死的那天,我有些伤怀,您安慰我说‘是人都会死的’,那个时候,您的语调是如此平淡。”

    若是阿潜不说,这件事他都已经忘了,和那一个孩子一起,忘得一干二净。

    而此刻,他也未觉得有何不妥。

    阿潜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的想法,他清冷的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悲愁,稍纵即逝,他继续道:“义父不记得,可孩儿却是记得清楚,在阿绿之前,还有许多个‘阿绿’,他们有小有大,有和我亲厚的,还有疏远的。”

    他有很多孩子,这些孩子怎么来的,他清楚无比,但这些孩子怎么死的,他却大多不记得了。

    他已经不记得阿潜有没有劝过他了,但既然不记得,那就是,劝不劝都没用,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啊。

    他不在乎,却有人在乎。

    阿潜倒了杯酒,涓涓水流声中,他轻启唇道:“义父,孩儿不想看到更多的‘阿绿’了。”

    如此一句,他跪坐过去,恭敬的把金樽递到阮天德面前,如往常般道:“请义父享用。”

    阮天德的手伸过铁栅,在即将要碰到杯子时,又猛地将它拂落在地,怒道:“我怎么知道酒里有没有毒?”

    阿潜没有动怒,他捡起酒杯,擦去其上水渍,不急不缓的道:“义父还是想回皇宫的吧?在那之前,无论是我还是钦史,都不会取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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