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棋子与弃子-《金闺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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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停顿,坦然道:“既如此,倒不如让我借用它为数不多的价值,来解决眼前这件事。”

    吕良眼珠一动,看定他道:“你是说阮天德的事?”

    宣衡手肘抵着桌面,杯子抵在唇边,却不饮,凝神思索着道:“我和阿潜寻遍了所有有可能的地方,甚至于差点拆了阮天德房间中所有物件,却连账册的影子都没看见。我找不到也就算了,加上阿潜都了无头绪,这便可疑了。”

    “我一直怀疑,阮天德那只老狐狸,根本没将账册放在与他有关联的任何地方。”宣衡道:“只是,我们想不到在哪里罢了。”

    他又道:“而与阮天德有牵连的,排除我们已经查证过的所有人,便只剩下子桑云了。阮天德倒不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不在他掌控中的子桑云手上,但子桑云惯来精明,她能那么安心的用阮天德,必然也是有所依仗。”

    “只是要叫子桑云开口,不容易。”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看着桌上那封信,道:“不过现在,这就不是问题了。”

    他起身,收起那封信,又从吕良手里夺走剩下的那封,将没拆的那封仔细纳入胸口,又将拆开的那封随意塞进袖子里。

    吕良抗议,“不带这样的,王妃的信干嘛要藏着?说不定她还有提到我呢,分享分享嘛,你的终身大事,王妃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等我看完再说。”宣衡一笑,看似轻松,但那眼里,却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临出门前,又对吕良道:“去把阿潜找来,务必要快。”

    吕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见他坚持,捞捞脑袋,连忙往外跑赶。

    宣衡见他动作够快,放下心来。径自去了府衙大牢。

    大牢最深处。凝聚着最深的阴暗,晨昏不见,日月无光。子桑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究竟呆了多少天,她唯一意外的是,那人竟然不杀她,而是让她活到了现在。只是对她不管不顾的,好像这世上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似的。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皇帝的女儿。

    子桑云头靠在铁栅上。无力的动了一动,茶褐色的眸子,黯淡无光的看着牢中不见天日的黑暗。

    “咚……咚……咚……”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这声音与她平时听到的狱卒轮换声不同。远没有那么迅速厚重,而是从从容容、不紧不慢的。

    闻声识人,子桑云了无生气的眸子。一点点聚起了光来,她眼珠向右转去。一出口,便是冷嘲热讽:“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我父王处决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活得好好地。”

    若是阿潜,怕是会回一句:我自是活得好好地,被处决的,怕是你才对。

    可是宣衡,却只是笑了一笑,道:“子桑姑娘精神倒是不错。”

    听着这与预想里完全不同的话,子桑云莫名的楞了下,反应过来后,自嘲一笑。

    这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看着一成不变的黑暗,想的最多的,竟不是自己曾经的风光,而是那个有着清冷眼眸,着一身银袍,静静站在远处的人。

    真的是很远,远的她把手伸到最长也勾不着。

    身后,宣衡平淡的称述道:“姑娘的事情,本官已如实上报给陛下。”

    眼前幻想烟消云散,子桑云身子一震,猛地转过身去,她手抓着铁栅,凌凌看着宣衡,喉咙动了动,眼里都带出了几分泪光,殷切的问:“他怎么说?可是叫你放了我,要迎我回家?”

    宣衡眼里有丝怜悯,他看着面前这个蹲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祈盼的女子,很难与那个高贵傲然的云仙子结合在一起。

    宣衡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她,而是蹲下身来,手搭在膝盖上,微倾身看着她道:“从前我觉得你十分聪慧,只是聪慧用错了地方,而现在,我却觉得你比我家蜜儿还傻,我家蜜儿傻得可爱,你却是傻得无药可救。”

    宣衡很少说刻薄的话,尤其是对一个已身为阶下囚的女子,但关于子桑云,他真是觉得可惜了。

    本有一身常人望尘莫及的本事,却沦为别人揽财的工具,终落得如此下场。

    “这是圣上的回复。”从铁栅缝隙中将信件递进去,宣衡淡淡道。

    信纸薄薄的,夹在那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里,微微晃荡的晃荡着。

    没有伸手去接,子桑云只是怔怔的看着,眼里甚至有几分抗拒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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