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转过身去,隐约见到那头远远地隔着一片白色的轻纱,他的声音是从那片白纱里面传出来的。 我抬手将眼泪擦掉,慢慢走了过去。 掀开那片白纱,里面是一张很大的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孤单地半倚在床头,神情无比冷清。 他的左肩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脸色也有些苍白。毕竟是老了,很难经受得起这样的伤害。 站在他面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面对他,手足无措。 他也抬眼看着我,不说话。 我不敢同他对视,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问:“你没事吧?” 他这才沉沉叹了口气,伸手来拉住我的手,说:“非要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才肯来看看我。” 我更加慌乱,不知他是何意,被他握住的手心拼命冒汗。 他却噗嗤一笑,将我拉着坐在床沿上,伸手抚着我散乱的鬓说:“既来了怎么又想偷偷地走?若不是门口的侍卫认出你就让你这么走了,我还真以为你如此冷心冷肺,不问我死活了。” 我轻轻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肩上的纱布,问:“这是说的什么话。早上眉生出去买东西,匆匆忙忙回来同我说你遇刺了,我都吓坏了。——伤得严重么?” 他摇摇头:“皮外伤,未到筋骨,修养两天就好了。” “可是至尊指使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阴郁下去:“人已经杀了,不说这事了。” 他是不愿多说了。他虽把持朝政多年,却也是兢兢业业为着元氏的天下多次出生入死,从未有不臣之心。然而从孝武帝到文帝再到当朝的皇帝,他们都忌惮他,寻着机会就想置他于死地。 才刚刚吞并蜀地,就又一次想要取他的性命。难免心寒。 当年如愿也同他说过,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不开心,我也不痛快。久别之后,竟相对无言。我站起身:“你既无大碍,我就回去了。” “明音。”他伸手拉住我。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低头看着我的脚。 我低下头一看,立刻羞赧得无地自容。刚才一路步行赶来,鞋上沾满了泥土不说,那丝绸的鞋子又极不耐磨,此刻前面已经通开两只洞,连从那洞中伸出的白袜子上亦沾满了尘土。 我慌忙缩了缩脚,扯了扯裙子,狼狈地想把那双脚遮住。——可连裙裾都脏了,还破了几处。 宇文泰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瞧你,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这是去哪里野的,扑了一脚的泥。” 我赧然:“街上都戒严了,马车走不了,我只好步行过来。” 他听了,脸上的笑意隐退,默默看了我良久,说:“天色晚了,今晚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 他受伤了,脆弱又孤单。 我点点头。 一大堆侍女簇拥着,服侍我洗完澡,换上簇新的衣裳和鞋,披着半干的长又回到他的寝殿。 他端详着我,取笑说:“这便回复几分模样了。” 正说着话,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