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如今他在慢慢老去。那张曾经如玉般光洁无瑕令人怦然心动的脸上有了无法抹去的岁月的痕迹。无论如何,陪着他老去的女人不是我。 人生未免令人唏嘘感慨。 眼看到了下半程,诸将都已尽欢。毓儿和觉儿也在轻松的氛围中显露出了孩子的天性,两人在宽敞的营帐里追逐着玩儿起来。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轻声问我:“觉儿方才是你教的?” 我一笑:“我可没教他。也不知哪儿学来的。” 宇文泰也一笑:“倒是有些灵气。” 我低眉轻声说:“少年老成有什么好。小孩子非要学着大人样。” 宇文泰用那狭长凤目横了我一眼,笑着说:“妇人之见。” 我反唇相讥:“没几年前还说我若是男儿可以做你帐下的大将,说我胸中有天下的丘壑呢。如今又都成了妇人之见。” 他嘻嘻一笑,不再反驳我。 正闲话间,觉儿跑得太急,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我一惊,已经直起了身子。 他身边不远处的独孤公子见了,走下座位过去,伸手将他抱起来,给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上下查看了一番,柔着声音问:“摔疼了吗?” 那语气令我胸口莫名一痛。 那是他曾经对我说话的口气。 营帐里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有些紧张地关注着那边,生怕宇文泰最爱的这个孩子有个闪失。 觉儿摇摇头,拿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他蹲着身子,为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又说:“以后小心一点。若是摔伤了,阿父阿母还不知要怎么心疼。” 觉儿看着他,轻声问:“你是独孤信是吗?” 他一愣,又温煦一笑:“小公子认得我?” 觉儿说:“我听他们说,你一直为国家镇守陇右十州,是个不光很会打仗也很会治理州郡的将军。” 他不由得一笑:“小公子过奖了。我只是为国家尽力罢了。” 许是觉儿说的话太成熟了,又引起了四周一片惊叹。 我也惊讶,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面对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何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那感觉仿佛是……主人和臣仆之间的对话一般。 他气定神闲,雍容华贵。实在不像一个童稚的孩子。 我转头看了一眼宇文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生的一切,神情高深得完全不可捉摸。他当然还记得刚怀了这个孩子的时候生了什么。 那一晚他所遭受的羞辱,如今他这个还不满五岁的儿子都帮他讨回来了。 我正要出声唤觉儿回来,只见毓儿已经大步走了过去,从独孤公子手中将觉儿一把拉到自己身边,说:“摔了交还只顾在这里同人说话,还不赶快去给阿父阿母看看!” 语气硬硬的,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 说着看也不看独孤公子,拉着觉儿就回来了。 倒是觉儿,又回头看了独孤公子一眼。这才蹦蹦跳跳跑到我身边,伸手攀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干好凶啊。又不是独孤信让我摔倒的。” 我猛想起毓儿五岁那年同我在长安街头的那段对话。 他说:“你喜欢独孤信吧?你别忘了,你是我们宇文氏的女人。”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