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觉儿却还是一本正经地说:“阿父和阿母都没有想过吗?黑的为什么是黑的?难道不是因为人们都称这种颜色为黑色吗?若是一开始我们就把黑色称为白色,那黑色不就变成白色了?我说那是黑云,是因为我认为那种颜色就是黑色,而你们以为的黑色,我却认为它是白色。” 宇文泰的表情在那一刹那间有一点愣。我也十分诧异,小小年纪,怎么竟想出这样的问题来? 他随即笑道:“还会诡辩了?!看来觉儿以后要做个著书立说的人。好啊。立学派,收学生。”将他放下,对毓儿说:“你们哥俩想不想随阿父去军中待一段时间?” 我有些失色。他疯了,孩子还这么小,就要带他们上阵打仗? 还未开口,宇文泰悄悄将我的手抓在手里,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觉儿懵懵懂懂:“军中是什么地方?” 宇文泰还未话,毓儿抢先说:“军中就是将军和士兵们呆的地方。有好多的兵器、铠甲和战马。” 觉儿一听有了兴趣,拍手笑道:“好啊,我要跟阿父一起去军中。” 宇文泰满意地一笑,对毓儿说:“好,我来安排。你们哥俩先出去玩吧,我有话同你们阿母说。”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逗弄着正睁着乌溜溜的双眼看着他的邕儿,一边对我说:“我已定了十月在栎阳阅兵,想将两个孩子一起带去。” 听他说是阅兵不是打仗,我才稍稍安心。却又有些不满:“孩子还这么小,干什么带他们去那种杀气腾腾的地方?” 他笑道:“两个孩子都从小养在宅院里,没见过那样的阵仗。没见识也就没胆气,没魄力。就算书读得再好,以后怎么继承我的事业?一班开府都是早年就跟随我的,自然对我忠心不二。可是若以后孩子继承了,我却担心压不住那一班老将。都是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谁愿意听个没见过世面的娃娃的?还是早些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历练历练。” 他自己才三十六岁,却已经在为孩子安排筹划。 说的不无道理。他下面统领的大多是武川出来的鲜卑人和胡化的汉人,都经历过六镇起义的风暴,都是从时代变幻的腥风血雨中闯出来的人,宇文泰起于他们中间,多年来将他们拉在手下多方制衡不知费了多少心力,自然知道他们难以对付。 见我默然,他笑着说:“若是那时候你身子还可以,就同我们一起去。我也好几年没带着你在军中了。” 我忍不住笑:“自古以来哪有一个将军像你这样,拖家带口地去打仗的?” 他含笑默默看我良久,直看得我心里虚,低下头问:“你看什么?” 他一笑:“没什么。只是好些日子没见你这么开心了。我的明音果然是不能困囿于宅院里的。”他抬头环视了一圈这日间都有些暗沉沉的屋子,“这院子太深太死寂了,将你的活气都吸走了似的。我不爱你困在这里头。” 他懂得我心中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要求。 我看着邕儿那张熟睡的脸,轻轻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要不行了。我想见的人竟然是你。”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会在那个时候想见的是他,而不是……? 他听了,苦笑一声:“你呀……”没有再说下去,只将温和的目光也放在邕儿的身上,轻轻说:“你看,邕儿长得像我。三个孩子里,他最像我。” 他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总将我看得太明白。在他的眼睛里,我总无所遁形。 但我又了解他多少? 到底觉得对他三分亏欠——我竟对谁都亏欠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