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命里的男人?我撇出一丝苦笑。我命里的男人是独孤公子。永不会变。 我幽幽说:“命里的男人,是心里的那个。” 我不需要掩饰什么。既然她早就知道一切,那么她也该早就知道,我心里的男人是谁。 她叹了口气,笑了一下,说:“有些事,你自己慢慢体会吧。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到了四月间,聆音苑建成了。宇文泰领着我去看。 聆音苑是从相府拓出去的一间宅院,和相府连着,有单独的正门,正厅,书房和内室,里面亭台层叠,楼阁耸立,假山,水池,虽都是人工造景,却浑然天成,植被葱翠,茵润蓊蔚。游廊,圆拱门都深得江南园林的妙处,一步一景,精致雅淡。 宇文泰带我去看,一边在各处指点,一边不时地问:“喜欢么?” 我不愿拂了他的好意,便点头轻声应和。 走到后院庭院处,他指着那几株去岁冬天始建时就从别处挪来新种上的银杏,说:“我尤其喜爱秋天的银杏。叶子变成金色,摇摇欲坠,像一只只铃铛一样。你试试天气好的时候坐在树下晒太阳,满头满眼的金光晃啊晃的,什么烦恼都不会有了。” 我一笑:“你也会有烦恼吗?” 他听了大概觉得有趣,低头看着我,问:“我怎么就没有烦恼?” “从前,我一直都以为你没心没肺。因为你总是笑着。后来才知道,你是心肺藏得太深,一般人看不到。” 他方才还快乐的表情陡然凝滞,片刻不说话,冷下声音来,说:“不要这样说我。”他伸手按在我头上,眼望着前方,说:“你不就是我最大的烦恼。” “是你非要把烦恼娶进门的!”我甩开他的手往别处走去。 他跟在后面,又朗朗笑起来:“我乐意。” 我走进书房,迎面就是一张五面折叠琉璃屏风,半透明渗着淡淡的青蓝色,最右面一片的右下角绘着汤汤洛水,洛水之上一个仕女飘然远去,又回头张望。仙风道骨,衣袂飘飘。往左是全篇《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字字珠玑,文采煊然。 我微微一笑,说:“你不是看不上曹植么?” 他说:“这是聆音苑,都按你喜欢的放。” 他背着双手,站在那屏风前随口吟了几句。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闭目神思片刻,说:“嗯,甚美。”他侧头问我:“你可知洛神是谁么?” 我忍不住一笑,说:“后世都说,是文帝的皇后甄氏。” 他哈哈一笑,说:“非也。后世所传子建与甄氏有情,我认为是谬传。” “那你以为是谁?” 他笑嘻嘻摇头晃脑道:“我觉得,那就是洛水之灵。我也曾数次逡巡于洛水之上,希望一睹其芳颜。” “那你看到了么?”我好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情思雅致,去洛水之上追寻宓妃的仙踪。 他伸手挡住我的眼睛,轻轻说:“我看到了你。” 我心狠狠一跳,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一笑,说:“看你这表情,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他抬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来看看内室吧。” 一进内室,又是一件三折琉璃屏风,上面画了一个临窗对镜贴钿的仕女,题着曹植的《南国有佳人》。 那字体铁画银钩,鸾舞蛇惊,运笔遒劲有力而又于收笔处显出几分潇洒飘逸的韵致。却不似前代大家所写。我问他:“这是谁的墨宝?” 他颇为自得地端详着那屏风,笑着问:“写得怎么样?” 看他面露三分得意,心里已猜到八成是他自己写的。我从未见过他写字,此时还是有些诧异。都说字如其人,这字跟我一向认为的他却有几分出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