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我看见贺楼齐展开那帕子看,脸上沉痛又不甘。 于谁,都是沉痛,又不甘。 难道宇文泰就甘吗?如果他甘心了,何必心心念念百般筹谋要娶我为妻。 彼时年少,两情缱绻,怎会想到今日在长安城外迎娶我的,会是另一个男子?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聚散苦匆匆。只有那伤尽了心扉的血,溶着我郁郁的魂灵,留在雪白罗帕上,攥在他手里,即将随着岁月凝结。 洗不掉的思念。 亦是回不来了。 爱情,不是全赢,便是赔尽。我和他已赔尽了,身心俱被一扫而空。 ——不,他还未赔尽。他还有时间和力量把这一切再赢回来。 可再怎么赢,又要怎样赢这些年岁的蹉跎和嗟叹,挣扎和惨淡? 哪怕胜,也不过惨胜,如败。 哪有长开的琼花,哪有不败的盛景。这**蚀骨的爱情,终不过是散尽。 可是,难道宇文泰就赢了?他难道能得到这甜蜜的爱情?我难道会依依在他耳边温言软语,说尽缠绵? 他也永不会赢。 我放下帘子,倚在车壁上,但觉神思费尽,烛火将息。 在这一刻,觉得是这样的孤单。 到了浔阳郡已在边境之南,再往北走就是长安了。此时已经三月初一。算足了时辰,到达长安城,刚好是初二黄昏。 这夜便歇在浔阳郡馆驿之中。 一切安顿之后,我遣开眉生,推开窗。已经是深夜了。这夜初一,没有月亮,只有满天星子。 满天星子。 它们着清冷的光,一闪一闪,似有灵性。 我讶异,自觉从未见过这样灿烂的星空。仿佛每一颗星都在旋转,膨胀。转成一圈一圈的光晕,蓝的,黄的,红的,映着天幕下远的山,近的树,层层叠叠,影影绰绰,如一幕皮影戏的背景,光怪6离—— 夜也如此绚烂。 定州城外的那夜,这些星子照亮过我的喜悦,看到过我们第一次将自己交给对方。啊,原来都被它们窥探去了。 可是我那薄薄的喜悦经不起世事摧残,已经风卷残花,一蹶不振。 至此终于明白了。情爱轻如薄烟,经不得任何风吹雨淋。一只鸟雀振翅飞过,都能令它四下飘散不见。 世上万千罪恶都喜欢破坏情爱,皆因它难得一见,却又脆又薄不堪一击。 我突然明白了,爱情,只有一种东西能捍卫它,只有一种东西,能将它变成高塔中的舍利子,生世供奉。 那便是权力。 世间最美的东西,只有最险恶的东西能将它护住。 整个馆驿都睡了,只有我醒着。他也一定还醒着。这世界,此刻,只有我们两个,共享这漫天奇异星光。 只有我们两个,心如明镜,经过伤痛摧残的心变得异常坚定。灵魂融成一块寒铁,刀剑不侵。 我,至死,爱他。 注解: ?阿姆:教导新妇的年长妇女。 第(3/3)页